江阮宁气得咬唇瞪他,手中的筷子才得以悄然一松。
两双银筷轻轻触碰,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宛如一缕幽微的蛇信,在两人间静谧空气中蜿蜒游走。
“阮阮夹给本侯的,即便是毒药,本侯也甘之如饴。”话落,裴坼轻夹起那块肥嫩但是满浸红润辣油的鱼肉,没有丝毫犹豫,径直送入口中。
这一次,江阮宁看得清楚,只见他在鱼肉入口之后,面上努力维持的淡然瞬间被打破,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瞬,脸色也在刹那间略显僵硬。
直到奋力咽下这口食物,喉结滚动,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朝向她。
注意到他额角与鬓边已悄悄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那刻意维持平静的神色。江阮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发现自己并未如预期般因戏弄了他而感到畅快。
于是她轻垂下眼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吩咐道:“雪怜,去把那道糯米鸡汤端过来吧,对了,先给你家侯爷倒杯茶过来。”
“是。”雪怜站在一旁,早已吓得心魂俱颤。侯爷那般高高在上的存在,竟只为博姨娘一笑,硬生生地咽下了他素来厌弃的辛辣之食。
听闻姨娘如此吩咐,赶紧先去倒了一杯温茶过来,恭敬地递与侯爷。
裴坼只觉口腔内似燃起熊熊烈焰,灼痛与麻木交织,苦不堪言。当即接过茶水,侧过身子,满灌了一大口。
江阮宁瞧着他那略显狼狈的模样,唇角不经意勾起一抹淡笑来。
想不到尊贵如定安侯,也有如此惧怕之物。
“侯爷,这是姨娘特地吩咐给您炖的糯米人参鸡汤,您还是吃这个吧。”雪怜轻声细语间,已轻巧地将他面前那些散发着浓烈辛辣气息的餐具一一撤去。
当她欲要替换侯爷手中的银筷时,却被裴坼轻轻抬手制止了。
江阮宁见此,不知怎的,心头一荡,脸颊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
“侯爷若是吃不了辣,又何必强撑呢?本就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值得在意之事。”江阮宁握着手中的银筷,佯装自若地夹菜回来,可动作却似乎带着几分迟疑,仿佛是在思量着如何将这菜肴送入口中一般。
裴坼望着她这番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率先举起筷子,轻巧地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随后赞道:“此味甚妙,阮阮也不妨一试。”
言罢,他又精心挑选了一块肉质酥软的鸡肉,缓缓送至她面前,眼中含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江阮宁被他这般注视,心头莫名烦躁,索性放下筷子,声音略带沉闷:“我用好了,侯爷慢享。”
说罢,江阮宁起身欲离开。
裴坼却语调平缓,带着一丝玩味:“阮阮就这般浅尝辄止?抑或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早些沐浴,共赴良宵?”
江阮宁攸的转过身来,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的道:“裴坼,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脸皮竟厚比城墙呢?”
裴坼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银箸,起身缓缓踱至她身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与她怒意盎然的视线交汇,嘴角勾起一抹温煦却略带玩味的笑:“本侯也只是对阮阮一人厚脸皮,又有何不可?所谓闺房情趣,不过如此,阮阮理应早些习惯才是。”
江阮宁被气到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抬手抽他。
却被裴坼先一步拥进怀里,她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听他无比深沉的声音自头顶而来。
“阮阮,我知你心中亦是有我一席之地的。虽然此时犹不及你那位心上人在你心中的位置,但是本侯愿意等,本侯也等得起。”
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温柔而执着,仿佛要将这份深情镌刻进每一寸时光。
“本侯坚信,迟早有一日,阮阮的心中就只有我裴坼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