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帆遍布疤痕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惜云看着他却有些担心。
“冷先生,沈如松若是放出来了,您留在京城岂不是更危险?不如先跟我一起走,将来伺机而行?”
“丫头,你放心。”冷一帆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虽然老了,可不代表我废了。你跟谢家的事,我帮不上忙。可是太后那个老毒妇,恐怕在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我。”
惜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冷先生若是心意已决,要留在京城,别忘了去看一个人。”
冷一帆疑惑地问:“谁?”
“就是您亲手为她做那支檀木簪的人。”惜云盯着他,“那支簪子背后刻着‘一心堂’三个字,跟您送给祖父的茶匙一模一样。您从来都没放下过她。”
冷一帆全身一颤,死死咬着下唇,仿佛这样便能强装出镇定。
“谢珩去佛堂见过她,她一见到茶匙上的‘一心堂’三个字就变了脸色。她说当年是因为沈如松答应销毁醉心曼陀罗才嫁给他的,自从生女后便再未和他共处一室。她恐怕也从未放下过您……”
两行温热终于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冷一帆垂下头,抚着伤痕累累的脸:“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有夫有女,我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何必再扰她清净?”
“冷先生,您怎知她这些年不是一直活在煎熬中?要不然也不会躲在佛堂不问世事。若是她知道自己一辈子被沈如松所骗,您还活在人世,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来找您。”
她眼中闪着泪光:“从前我最怕谢珩把我丢下,没想到最后却是我把他丢下了。老天爷既然让您活着回来,您可别再错过机会,像我们这样了。”
冷一帆颤抖着嘴唇点了点头,又笑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最好的知己是上官老头儿,没想到现在又是你这个忘年交。老天爷既然让我救了你,必不会再苛待你的。”
两人的双手紧紧交叠握在一起,泪眼中又溢出笑意。
惜云一天天地好起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天玄和方达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行装。
在冷一帆的精心调养下,她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在山谷中爬上爬下了。每日闲得发慌,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晨练。
这天她正在练剑,站在一旁的方达眉头却越皱越紧,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这招式怎么跟那王八蛋的一模一样?”
惜云心中跳了一下,脸上却很镇定,扬着笑脸回:“谁啊?”
天玄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笑着转过了话头:“他没想到你现在的剑舞得这么好。你小时候第一次学剑,还是他教的呢。”
“达哥哥,是吗?”惜云亲热地唤了他一声。方达的脸上像被阳光拂过一般,立刻放了晴。
“那当然了。你小时候整天都跟着我,换谁都不行。”方达得意洋洋地笑道。
“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惜云垂下了头。
“没关系,我一点点慢慢告诉你。”方达牵起她的手,“我特意让厨子做了梅花糕,去尝尝喜不喜欢。”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留心偷听到了很多京中的消息。
沈如松被判到通州去做知府,官降两级,过几日便离京。
边境的萧军又有异动,谢珩每天留在军营中处理军务,也准备离京回北境了。
永康侯府四处忙着给谢珩物色新夫人的人选,谢珩却连侯府都不回了,气得永康侯谢寅的咳疾都加重了。
最大的喜事就是天苍和寒霜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