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密旨到了。自那之后,北境城和碎叶城之间的人马来往便突然频密起来了。
北境的春日渐暖,山上的积雪消融,城墙上斑驳的青石在阳光下闪着光。一场春雨留下淅淅沥沥的水珠从檐角滴了下来。
松竹楼内,叶琉璃将茶盏递到方达面前,大尖山上新采的绿茶香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达哥累了吧?”她微微俯身,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疲惫的眉眼,“这些日子奔波劳碌,该好好歇歇。”
方达接过茶盏,叶琉璃纤细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指尖。她的手微凉,却让他心头一热。
他一时有些惘然,惜云跟他订婚这么久,还从未用这种眉眼看过他,对他的亲近仍是拒之千里。
“多亏有你在中间传递消息。”他望着窗外,“两国相争,苦的都是百姓。这是我留在军中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叶琉璃低头抿了口茶,一脸了然:“你的心思我早知道。从前你四海游历便说过,若能止戈为武,天下百姓再也不用颠沛流离。若非如此,我一个做生意的,何必如此起劲帮你们左右奔波。”
方达手中的茶盏微顿:“辛苦你了。议和之事未成之前只能私下进行,只有你借经商往来送信才不惹人怀疑。不过马上就快了。两国陛下都有此心促成此事。”
“我无所谓。”叶琉璃大喇喇地笑道,“也没耽误什么事。等议和成功,我的暖玉生香便是第一个去萧国开分号的,到时候日进斗金,我也不亏。”
方达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这段日子她似乎瘦了一圈。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珩大步走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方将军,圣上特使说,关于在北境设互市一事,有几处还需商议。”
叶琉璃默默退下,对着谢珩挑了挑眉,故意取笑道:“看来两位将军今晚又要聊至深夜,把酒言欢了。我去帮达哥开一间上房,今日宿在北境,明日再回碎叶城吧。”
谢珩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地坐下来拉着方达聊起来了。叶琉璃轻笑一声,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若不是谢珩亲口告诉她,叶琉璃打死也不相信,堂堂虎翼大将军为了追回夫人,竟然无所不用其极。怪不得惜云对他死心塌地。
当晚,果然又是秉烛达旦,方达累得一回客栈倒头就睡。
一匹快马随后就出了城门,往碎叶城方向疾驰。
月色如水,洒在公主府的庭院里。惜云靠在雕花窗棂边,听着远处的更声,心里乱糟糟的。方达每次去北境议事都是第二日回,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那个趁虚而入的狗东西,她实在是有些发怵,拿他毫无办法。
帘角微动,熟悉的气息袭来。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心头一悸,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云儿。”谢珩从身后搂住她,手掌轻轻抚上她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这么晚还没睡,在等我吗?”
“你这样不好!”惜云气鼓鼓地推开他。她想了一晚,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
可他却不接招,不管不顾地含住了她的耳垂,封住了她的唇,嘴里含含糊糊地吐出几个字:“一会儿再说。几日不见,太想你了。”
她明知这样不对,可身体却像是本能地有了反应,像是被下了蛊,身不由己。
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那晚在军帐内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每一次她都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私会,就跟下一次一样。
“议和快成了!”谢珩终于停下来搂着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两国要通商和通婚,皇室也要和亲。到时候我跟陛下说,我想求娶萧国的擎云公主。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你这段时日就在打这个主意?”
谢珩微微一笑:“我想了许久,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跟旧事再无牵连。我从北境来碎叶城迎娶你进将军府。你好好在碎叶城等我就行了,省得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