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来请,萧睿景侧眸睨了他一眼:“本皇子不走,本皇子要等陆世子出来。”
他不走,护卫也没办法,只能守在一旁。
喧闹了半个晚上的京都城,终于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
这个难熬的冬日,终究还是熬了下来。
养安殿里,静悄悄的。
陆文岐跌坐在榻上,面如土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听见脚步声时,他缓缓抬眸,望了过去。
陆怀瑾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眉目生冷,神色漠然,没有一丝温度,一如凛冽寒冬下的枯井。
陆文岐挺了挺脊背,凝视着他,过了许久,才笑了笑。
“方才你进来的一刹那,朕依稀见到了你父亲,当年你父亲亦是……”
陆怀瑾迈步走到一旁坐下,径直打断他的话,说话的语气又沉又冷:“你觉得你还配提我父亲吗?”
陆文岐勾了勾唇,浑浊的眼眸之中,掺杂了几丝凄凉与后悔:“的确是不配提了,不过,有一件事,朕没有猜错,你们父子俩,盯着这皇位,盯了许久了吧?”
陆怀瑾目视前方,望着殿外血流成河的惨状,轻蔑一笑:“你错了,我与我父亲,从来就不曾想过这个皇位。”
当初是这样,现在亦是这样。
陆文岐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你了,朕今日也由你处置。”
陆怀瑾低敛着眉眼,沉思了片刻,旋即给一旁的护卫递了个眼色。
护卫会意,迈步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陆文岐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怆然一笑,靠在软榻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耳畔再次响起了陆怀瑾的声音。
“你走吧。”
陆文岐缓缓地睁开眼,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陆怀瑾:“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走吧!”
陆怀瑾仍旧没有看他,声音又冷了几分。
陆文岐晃了晃神,见他不似作伪,顿时如释重负。
他深吸了一口气,元气在这一刻,都恢复了几分。
“朕马上就写诏书,将皇位传给你。”
陆怀瑾起身,睨了一眼桌上凌乱的纸笔,冷声道:“不必了,你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来,走吧!”
能生,谁又愿意去死呢!
陆文岐眼下也顾不得脸面,忙去解衣袍上的盘扣,待将外袍脱下后,他扶着李昌海的手,迈步朝外走去。
殿门再次被打开,冷风倒灌,一下子吹掉了养安殿东北角悬着的画像。
门口的将士这会儿只剩了陆怀瑾的几个心腹,以及萧睿景一行。
众人就见陆文岐只着了一件里衣,颤颤巍巍的扶着李昌海朝外走。
经过陆子毅的尸身时,愣是一眼也没有多看。
萧睿景站在一侧,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刚想给陆怀瑾鼓掌,赞叹他大义,手举到一半,就听“嗖嗖”的两声,两支利箭先后没入了陆文岐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