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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修仙界对紫泉宫行事虽有微词,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少数如云华派这等颇具实力的大派虽不臣服,但到底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这种暗涛汹涌却在苏灵陆修两人回到中原后一触即发,本是一潭死水,万马齐喑的修仙界,忽然有了别样的声音。
短短半月,已有十几个门派打出反对夜寒山紫泉宫的名号聚集起来,结成阵营,这些都是有修士失踪过的门派,若说之前只是猜疑这些修士被慕容昭抓走炼尸,那自三月的霜林集会之后,这件事就已经是实锤。
有些事不明说时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可一旦挑于众人面前,不论为了修士气节还是同门之仇,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无路可退。
大火一起,绝对没有悄无声息就熄灭的道理,紫泉宫有两位能发号施令的人,慕容昭自然不必说,另一位便是一直藏在暗处的冷松吟,两人近日下令兵分两路,李青梅带了紫泉宫的精锐修士各地镇压仙门起丨义,慕容白裳则带着一路修士在民间血腥屠杀,将时局搅动得宛如一锅沸水。
海棠镇是第四个被屠戮的镇子。
一众修士清运尸体,还有一些则已赶去执行新的屠杀计划。
屠杀平民这样的小事无需慕容白裳亲自动手,他带了众多宗师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一边屠城,一边寻找苏灵的踪迹,他循着蛛丝马迹追了十日,苏灵的痕迹最终停留在法云镇几十里外的荒林。
不是没有想过苏灵会去冥界修养,只是他身为太微道修士,又未修出仙体,想去冥界有些困难。
眼下已月上中天,今日是是下弦月,残缺,黯淡,慕容白裳正在庭院中思索着,忽有手下来报,耳语一番,听罢,不禁神色一凛。
“都死了?”
来报的修士惊魂未定:“能找到的同门都死了,还有一些已经联络不上。”
慕容白裳不同于慕容昭的阴毒,性情急躁,时常沉不住气,但他修为极高,下手狠辣,故而常常执行杀人的任务。
此刻一听自己带出的手下折损大半,登时一股热血直冲面门,拍案而起大喝道:“可知是何人所为?那些可都是这世间的高手!”
那手下踌躇片刻,犹豫道:“杀人的凶器,好像是……好像是拨云剑……”
“拨云?!”慕容白裳脸上多余的血色退了下去,皱起眉毛,“陆清明没死?”
陆修杀死孟照安硬接天雷,这事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孤鹜山长老段霄给两位后辈收了尸,第二日便将孟照安和陆修一起下了葬。
孟照安在位时,慕容昭在玄清派养了很多紫泉宫的眼线,和这些人确认过,无一不说亲眼看见陆修已经下了葬。
慕容昭何等小心,自然不信,派出更加稳妥的天师李青梅查探陆修的下落,一直未果,可今日这个已经下葬了的死人,竟然跑到他的地盘杀人。
在霜林集会之上,他与陆修算是过过一招,陆修那招乾坤一掷竟能挡住他那记迅疾无比的云龙探爪,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没吃过这样的闷亏,这一下可谓给他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他不想去想陆修是如何在天雷之下活下来的,也不想考虑陆修的修为发生了何等变化,此时此刻,他只想再跟陆修交一次手,一雪前耻。
慕容皇室虽已没落百年,可骨子里的尊者观念从未消磨,慕容氏族人不论表象如何,内里都是个顶个的心高气傲,目无下尘。
陆修的修为虽在当世天师当中排得上号,可慕容白裳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他根本不怕陆修,这世上唯一让他恐惧之人已经死了。
暗暗评估一番实力,慕容白裳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慕容氏向来出美人,他虽人近中年,依然神采依旧,狠厉的冷笑在他脸上别有滋味,他嚯的起身,银灰色的轻甲在月色下泛起冷光,按了按腰间的长剑,凛然道:“去会会他。”
海棠镇的暗巷四通八达,血腥味的夜风交缠在小巷中,好似织成了一张死亡的网。
镇上大半的尸体都已被运走作为炼尸的燃料,只闻尸味却不见尸身,更加让人毛骨悚然,行在暗夜里,仿佛下一个拐角就要遇到些什么。
慕容白裳夜行其中,一直紧绷心神,以防暗处偷袭,忽然,一点异响自黑暗中传来,好似是一声似有若无的金铃响动,他和那名手下不约而同地手按剑柄。
那手下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一阵清风袭过他的面颊,不知为何,只觉得刺骨的冷,他眉头皱起,压低声音道:“白裳大人,这附近应该有东西。”
风里是一种鬼魅的味道,慕容白裳眯起眼睛,他说不出是什么样感觉,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好像一直藏在暗处,从他们出了那座院落,就仿佛有一双眼睛黏在他的后背之上。
暗暗思忖着,已准备运功开打,正在此时,一声尖叫在他耳边炸响,撕心裂肺的哀嚎穿透他的耳朵,让人不寒而栗,他赶紧扭头看去。
却见发出这声鬼嚎的竟然是他那个心腹!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随着他发出厉笑,口中不断吐出大口的鲜血,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冒出咕隆声,柔弱无骨的身躯竟缓缓地移动,向着慕容白裳抓来!
那人躺着往前爬,手脚弯成诡异的弧度,如同翻了面的蜘蛛,慕容白裳虽然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可自周道临死后,这天下毕竟是太微道的天下,擅弄鬼术之人少之又少,即便是冷松吟,也不过是用人炼丹制药,炼制生魂,眼下如此邪门的场景,当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