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陛下应该信任的人,”小胖子说,“陛下可以去求证。”
“可以吗?”
“可以的。”
茯神半趴在窗边,看着站在窗下仰望着自己,双眼之中闪烁着确定光芒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纠结了这么多天、心中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鼓起勇气求证却一再失败的事情,此时此刻却好像偏偏要被一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说服了。
他说,父母是应该信任的人。
不是“可以”,而是“应该”。
良久的沉默,茯神点点头,轻声道谢后说了声“知道了”,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时候,他发现这小胖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般……
他第二次停下离开的步伐,回到窗边:“怎么了?”
“陛下,您真是个和爱的人,如果过两天我因为全身水肿发痒不能为您效劳,请您务必要保重身体安康——”
茯神一愣。
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黑夜之中,他露出了这几日来难得的笑容:“刚才是我看错了,那些植物只不过是普通的水生暗夜食物而已。”
小胖子的脸上露出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然后在对方“陛下您笑起来真好看”的激动叹息声中,茯神离开了窗边,他匆匆地走过房间中铺着的厚重柔软地毯,来到门边,推开门——
鼻尖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烛九阴低下头,问:“干什么?”
茯神一把抓住他:“我要见我的父母。”
烛九阴盯着他的脚:“先去穿鞋,打着赤脚,以为自己是试验体就不会着凉?”
这些天已经学会不和这个人抗争,所以茯神乖乖回头,穿鞋,当他急急忙忙地将一只随便什么鞋往脚上套的时候,他听见烛九阴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如果你说的父母是楚教授夫妇的话,楚教授本人已经在冰冻降临的第三天就去世了,楚夫人还活着,但是也同样所剩时间无几——”
咚。
茯神胡乱套着一只鞋的脚落地,他抬起头。黑暗中与烛九阴对视。
“我来就是为了通知你这个。”
烛九阴说,“另一只鞋穿好,然后跟我走。”
茯神站了起来,迈出一步——然后他左脚踩到了右脚没系的鞋带,狠狠地往前绊了下,好在烛九阴及时伸出手扶住他,才没狼狈地摔到地上。
“她在哪?”
“外层,重症监护室。”
茯神推开了烛九阴,踉踉跄跄地往烛九阴所说的方向跑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烛九阴才动,往茯神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后在楼梯拐角处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烛九阴“嗯”了声弯下腰将那东西拾起,这才发现手中握着的是一只鞋带散开的棉鞋。
他低头看了盯着手中的鞋看了一会儿,嘟囔了声“不成体统”,却顺手将那鞋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再抬脚走路时,步伐比之前稍快了一些,仿佛这才开始有意要追逐早就跑远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