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来寻薛荣之,也是看在薛荣之的脾气秉性上,他到底是世家出身的贵公子,再怎么闹,也不会说些太过难听的话,他需要薛荣之的这张嘴。
镇国公府里,大白氏几人不知道沈瑾瑜已经进宫去了,只三人在园子里,煮茶说话。
已是夏日里,天气炎热,陆念眉拿着一柄牡丹团扇,轻轻的替大白氏打着扇,温声说道:“姨母莫要心急,说不得刑部很快就能将凶手缉拿归案,到时候流言不攻自破。”
褚芷浅也道:“眉妹妹说的没错,我大哥办案一向神速,自打我大哥去了刑部,刑部不知多少冤案都解决了,刑部衙役们,对我大哥敬服的很,想来这个案子,也很快就会侦破,母亲放宽心才是。”
大白氏沉吟片刻,却没有接了褚芷浅的话茬,只道:“皇上是见不得国公府与郡王府好,郡王府那边,有你大哥一人在刑部扛着,听说皇上经常因为刑部堆积如山的案子,训斥你大哥,国公府这边,国公爷年长,又常年戍守边关,难得回京,皇上自是不好训斥……”
褚芷浅与陆念眉听得胆战心惊,朝堂上的事情,两人是不知道的,但听闻皇上连褚洛然也要训斥,不由得沉了脸。
褚芷浅颇为不平,手中的象牙柄美人团扇落在石桌上,桌上的玫瑰糕酥皮微浮:“刑部的案子堆积如山,也不是一日两日,我大哥去刑部之后,多少冤案昭雪,皇上怎能……”
大白氏目光在褚芷浅面上顿了顿,褚芷浅愣是住了口,将那些未尽之言,尽数咽进了肚子里去,不甘愿的说道:“芷浅知道,圣上是不会有过错的。”
大白氏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们觉得委屈,却也不能说出口,说出来,就是圣上的不是,是圣上让他们委屈了,即便这是事实,却也只能在心里头憋着。
陆念眉将温热的茶,递给大白氏,试探着说道:“姨母,其实郡王世子说的也是可行的,若是我能够看到那些……问出凶手来,的确是最快的法子。”
大白氏摇了摇头:“凶手是谁,对皇上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皇上已经认定了凶手是国公爷,你就算找出了真凶,在皇上看来,也不过是个替罪羊。”
陆念眉愕然,她想的倒也简单,只要她能看到那些冤魂,问出真凶,刑部再将真凶缉拿归案,这案子便了了,自不会牵扯到镇国公府。
大白氏却是冷漠至极的说道:“流言已经漫天飞,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解决?如今是还没有证据,等到……有人将证据送到御前,镇国公府才算彻底的走进了陷阱。”
大白氏从褚洛然问出那句话开始,便知道,这是个死结,镇国公怕是怎么也要去御前走一圈,方能把这个死结解开:“如果京城里才出现了关于镇国公府的流言蜚语,今日这案子就了结了,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去想?”
陆念眉细思片刻说道:“怕是会认为镇国公府与郡王府联合,只手遮天……”
大白氏赞许的看了陆念眉一眼,声音愈发的沉静:“是,所以这案子现在这案子结不了,真要结,也得是皇上质问了国公爷后,再把证据拿出来,一一推翻。”
大白氏意味深长的说道:“国公爷是忠臣良将,是个武夫与莽夫,在这样的事情上,是不开窍的,只有等到圣上问道眼前来,国公爷才能去申辩,在这之前,国公爷都要相信,这些只是流言,而英明神武的皇上,是不会相信这样的流言的。”
褚芷浅闻言,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方道:“母亲,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大白氏指尖在茶盏边缘划了一个圈,问道:“孙姨娘最近如何?”
褚芷浅认真答道:“儿媳让她绣制一副帷帐,未完工前,不得出门。”
大白氏微微颔首:“你母亲教的好,倒也不必我给你想法子,只是如今……还是要她蹦跶蹦跶的好。”
褚芷浅凝眉片刻,便也懂得,冲着身边的腊梅招了招手,附耳说了几句,腊梅便亲自去了玉盛阁:“母亲放心,孙姨娘很快就会坐不住的。”
“这段时间,咱们这些内宅的女人们,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咱们能做的,也只有添乱而已。”大白氏目光在褚芷浅与陆念眉身上顿了顿,露出一抹笑意来。
陆念眉抿唇颔首,倒也明白过来,皇上在镇国公府有了邵氏之后,还要将孙颂婉赐过来,原就不想镇国公府太平,那么,如今便让后院的火燃起来,让皇上看一阵子笑话吧,想来皇上看戏的时候,是不会立刻对镇国公府动手的,总要看完了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