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深问道:“姚家现在靠何为生?”
“每个月都要变卖祖上留下来的字画,过得十分不易。姚庆远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娇养大的,吃不得苦。女儿前些日子还退了婚,现在四处找不到婆家。姚家现在这样,可是树倒猢狲散,谁愿意多个拖累?王爷,您看……”
朱翊深想了想,说道:“这么多年,母亲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我不可能帮一辈子,随他们去吧。”
李怀恩低低应是。本来以为事情说完了,他可以退下,朱翊深又道:“昨夜是你让若澄来的?”
李怀恩点了点头,还觉得自己这差事办得不错:“王爷醉酒,需要人照顾。我笨手笨脚的,连个腿伤都包不好,别的丫鬟王爷又不让近身。想来想去,只有姑娘合适……嘿嘿。”
朱翊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怀恩有几分心虚,乖乖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小的若做的不对,王爷就打板子吧。”他的确时不时就制造机会,让姑娘和王爷多多接触。因为有姑娘在,王爷似乎情绪就容易被安抚,连东西也吃得多一点。
他觉得王爷一个人太孤独了,他也想有个女人能知王爷冷暖,能久伴他身侧。这绝对是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朱翊深原本想斥他两句,这小子近来越发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私自做主。但李怀恩是从小就跟着他的,情如兄弟,断没有害他的道理。他这个人也许生来就是天煞孤星,命里就没什么亲近的人,李怀恩也算是跟他到最后的。
想到前生他称帝,李怀恩成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处处谨言慎行,生怕踏错一步的样子,还是觉得这样的李怀恩跟他更亲。
朱翊深推了下李怀恩的脑袋,斥道:“欠我多少顿板子了?”
李怀恩乐得眉开眼笑:“主子心疼小的,不舍得打,小的谢恩。小的以后一定更加尽心侍奉王爷和王妃,以后还要侍奉小世子和小郡主……”
朱翊深觑他一眼:“闭嘴。”
李怀恩马上咬住舌头,不敢再说了。哎呀,王爷好像害羞了。
朱翊深走到书桌后面坐下,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他觉得呼和鲁不会就此罢休的。
***
会同馆中,呼和鲁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他已经喝了一夜,中途将两个投怀送抱的侍妾都赶了出去。她们粗糙的皮肤,肥硕的身躯,令他作呕。他像着了魔一样,总是反反复复地看到那个长发飘飞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想要得到她,想将她抱入怀中,这种念头一直在折磨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汉人女子如此着迷。尤其是知道她是朱翊深的女人之后,这种念头还是没有断。
图兰雅在外面狠敲门,呼和鲁只是仰头灌酒,不想理会。
图兰雅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去夺过呼和鲁的酒坛子,大声说道:“哥哥,你就这么没用?喜欢她就去抢啊!在这里喝闷酒,算什么!”
呼和鲁将酒坛夺回来,继续往嘴里倒:“抢?怎么抢?这是京城,朱翊深是王爷,那女人是他的心上人,我能抢得过他?图兰雅,你也别想着他了,他从来就不喜欢你。你比不过那个丫头的。”
图兰雅不服气,站起来说道:“我是瓦剌的公主,我要是想嫁给朱翊深,那丫头只能做妾!”
呼和鲁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朱翊深是围着你跑的蒙古勇士?他根本对你不屑一顾。”
图兰雅气得踢他:“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我去跟太子说,过半个月等到北郊的围场重新开了,我们就约太子和朱翊深去打猎。只要朱翊深离开了那丫头身边,还怕没机会下手吗?到时候偷偷把她劫来藏好,然后直接从京城带走。你觉得怎么样?”
呼和鲁愣了一下,手中的酒继续往下倒,淋湿了他的衣袍也没发觉。
“你说话呀。”图兰雅急道,“就算朱翊深怀疑,也不敢跟我们起正面冲突。毕竟他跟父汗有过约定,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们,汉人的皇帝也不会放过他的。”
呼和鲁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冒险,但只要想到那个绝色美人,觉得冒冒险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