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我看到血了,阿姐我看到血了……”冯斌衡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忍住没有哭出来。
“血?那里有血?”那分明是枣泥糕怎么会有血?
“是这糕点上的红色花纹!”高涛第一个发现了事情的问题所在。
枣泥糕的白色酥皮上枣泥深深浅浅凸显出来的红色花纹精致漂亮,可这点红色在现在的冯斌衡眼中那就是从秦岩脖子间喷薄而出的鲜血,纸质砸到他的脸上。
幸好在场的人的衣着颜色不是黑色就是蓝色,冯嘉玉身上颜色虽然亮眼却是嫩绿色,否则冯斌衡一睁开眼睛看到谁穿着红色衣裳,必定要把马车掀翻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冯斌衡的情绪,冯嘉玉急切地看向高韬,“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这样?”
“这,这可能是受了某些刺激后的后遗症,陛下当时是看到鲜血飞溅的场面才会受刺激晕倒的,现在陛下刚刚醒过来又看到了红色可能是联想到了当时的场面。”
冯嘉玉愣了愣再次问道,“也就是说要尽量避免让陛下看到红色?”
“是的,如果除红色事物之外陛下不会有过激反应,那问题就是出在红色上,暂时将陛下目及之处的红色物品都收起来,日后慢慢让陛下恢复应该就好了,但还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陛下的心结可能不止这一个。”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根本不可能啊,陛下每日都会接触到很多红色的东西,御笔朱批要么收起来,或是假手于人这像话吗?而且还有可能会有其他刺激到陛下的事物,这……”
冯嘉玉都要愁得头疼了,然而这还只是她看到的冯斌衡因为红色而激动,实际上冯斌衡的‘眼中’看到的画面更是可怕至极。
就在他刚刚来的时候,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场景他虽然听到了阿姐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阿姐在什么地方,他伸手想要去寻找,可是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过一个瞬间,他的手被人抓走了,顺势看过去却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阿姐的声音忽远忽近,然后又有其他人的声音参杂了进来,这其中鸿冯斌衡好像还听到了秦岩的声音。
他在质问着自己作为一个皇帝,为什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臣子,为什么要凭借自己的喜好去否定一个人的努力。
他是上位者明明应该是客观公平公正地任用官员,为什么偏偏在他身上却会凭借喜好定夺了他的未来与人生。
冯斌衡会如此想就证明他的心还是向善的,因为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既然身处高位那有自己的喜好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不能讨我欢心就只能自认倒霉,不是你的才华不够,而是你的命不好。
可是冯斌衡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不住地解释着,甚至向秦岩道歉,却没有得到秦岩的理解与原谅。
秦岩就那样倒在地上,鲜血满地,他的头扭曲得不可思议,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冯斌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却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而后当他发现握着自己手的人就是阿姐,他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因为刚刚醒过来所以眼睛还有些模糊,恍惚间以为眼前的襄儒卿脸上带着血迹,手上是刚刚砍掉了一个人头颅的剑,血淋淋地寒光逼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指向自己了。
他忍住了最初的恐惧,咽下了到喉头是惊叫,只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阿姐的手,然后接过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才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看清楚了自己眼前所有人,他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以为事情就要好转,然而紧接着冯嘉玉递过来的那块糕点上有着斑斑点点的红色。
那些红色在他的眼里并不是糕点上的装饰,而是飞溅出来的血液。
他看到鲜血飞溅,他听到秦岩痛苦的哀嚎,他看见秦岩闭不上的眼睛,那割破皮肉的痛楚仿佛在他的身上一直上演。
这下冯斌衡彻底绷不住了,他大声嘶吼着挣扎着,要不是前后的马车上都是自己人,再加上马车大而稳当,还不知道日后有多少流言蜚语来描绘被皇帝晃翻的马车和皇帝疯癫的样子。
冯斌衡不再挣扎喊叫后,高韬施针又给他服用了宁心安神的药丸,在冯嘉玉的轻声安慰下睡着了。
“以后可怎么办啊……”
冯嘉玉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低落的眼泪砸在冯斌衡的脸颊上,她立刻撇开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她唯一的弟弟也才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要受这样的苦,遭这样得罪,他什么也没做错啊。
“高院判,可有根治此症的方法?不管是天山雪莲或是千年人参只要有用我就能找到。”襄儒卿的话从来都像是随便说说,他从来都是言出必行,更是一种最有力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