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玉的内心已经极度地动摇了,重重把手之下章麟还能如入无人之境般把一块红布送入龙乾殿,这般手段非常人能及。
莫非是天意要章麟登临帝位?莫非是天意要大冀改朝换代?
冯嘉玉很难忍住不这么去想,章麟太可怕了,他厉害得让与之对抗的人觉得自己不配也不该与他敌对,就该让他执掌天下。
可是他万万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去折磨一个孩子。
原本还安静躺在床上的冯斌衡突然坐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让所有人都走开。
他用被子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眼睛里面透露着惊恐,警惕的看着所有人的动作。
“陛下,陛下是我呀,您看看我呀。”
冯嘉玉见他稍稍安静了就想靠近安慰他,谁知道刚刚走到床边,冯斌衡就表现得异常激动。
“阿姐,我求你了,你不要过来,我求你了!别过来,谁都别过来!谁都别过来……”
听着冯斌衡带着哭腔的声音,以及近乎祈求的语气,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似乎被定格了一样,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
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皇帝,无论他身处多高的位置,现在的他也才不过十三岁,要他承受这些痛苦真的太残忍了。
如果他是个罪大恶极的,是个骄奢淫欲的,是个任性妄为的皇帝,或许这样做的人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惩恶扬善,是在匡扶正道。
可是冯斌衡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经受着一切,确实冤枉,确实委屈。
冯嘉玉捂着自己的嘴,转过身去低声地哭了起来。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该拼命离开这里。
死在离开这里的路上,也比一直留在这里受苦要好得多。
当时他们没有勇气去赌一把,现在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牵绊却越来越多。
他们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牵挂的一走了之。
“是我错了,是我没有勇气下注,是我的胆小害了陛下。”
冯嘉玉来不及多自怨自艾一句,那边罪魁祸首已经被找到,她立刻打起精神。
“把人看好了,我亲自去审。”
冯嘉玉嘱咐高韬照顾好陛下,就去了关押着犯人的偏殿。
走进偏殿的时候,冯嘉玉整个人都愣住了,跪在地上的竟然是沈海。
刚看清楚沈海的脸的时候,冯嘉玉的心里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那种复杂得难以言喻的心情她第一次感受到。
那是他多么信任的人啊,那是他多么信任的人啊。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他怎么会超出这种事情呢?
冯嘉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的椅子上的,只记得铜鹊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她看了看铜鹊又看了看锡雁,这两个人对自己就像沈海对冯斌衡。
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超出了信任这个词本身,可是沈海却做出了这种事。
冯嘉玉的语气异常平静,生气到了极点人反而会平静下来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觉得沈海会如实告诉她的,或许是为了报仇,或许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不会是为了牟利,如果为了钱权,沈海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抓到。
所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便被抓起来,即便现在被杀掉他也无所谓了。
可冯嘉玉真的想知道,他们姐弟来这人间不过十余载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承受这么大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