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魏锦心,脸上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
许录源自一年前随着她父亲出征便再没回来,二人虽常通书信,可她不见着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就是放心不下。
前几日收到的信上只说今日会到,却也没说具体几时,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屋里打着转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连午睡都弃了,就是为了等到他回来。
正值七月滚火的天,她又受不得热,一个时辰的工夫,便觉着眼冒金星,头晕乏力,昏了个措手不及。
再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
眼皮沉重,好不容易睁开,入眼的,是许录源的那张脸。
此刻许录源长途跋涉的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上,一直在此处照顾她,脸上汗尘和在一起,久在外征战,脸色照比从前在京时黑了不止一圈儿。
“录源!”见了他,魏锦心当真是又惊又喜,明明头还晕着,却也不顾一切的自榻上爬起来扑进他的怀中。
二人坐拥在一起,许录源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香软在怀,他低声道:“心儿,我出了一身臭汗,还来不及换洗,别脏了你的衣衫。”
酸着鼻子凑在他肩头闻了闻,的确是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儿,可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还未张口,便先哭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啊,知不知我等了你多久!”
一滴接一滴委屈的泪水落在许录源的脸上,滚烫,烫的他心疼。
便也顾不得许多,环着她的腰身,腾出一只粗糙的手来轻抚她的背,“是我的错,心儿,我当早些回来的。”
“对了,这次打仗我立了功,你爹已经升我为副使。”
许录源自小无父无母,在军营长大,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靠的就是拼命。
为了有朝一日配得上魏锦心,无论多苦多难,他都咬着牙忍过来。
“你没受伤吧?”这才是魏锦心最关心的。
她将人放开,胡乱量着他身上,手指也时不时的掐捏两下。
直到看到他衣襟处有一道遮不住的口子,伤未长好,皮肉还透着异样的粉色,她猛的探开许录源的衣襟,她在襟口处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伤口现在已经长好了八分,可不难见,这伤由前胸处一直劈到了近脐之下,她自小也见识过兵将之伤,一眼便认出这是刀伤。
瞧着这道伤,魏锦心哭得更凶了。
许录源最瞧不得的,便是她的眼泪,她每掉一滴,他的心便疼一下。
忙捧着她的脸,小心用拇指拭去她眼底的温泪。
他常年武刀弄棒,指上满布老茧,即便是用指腹触上她的脸颊,亦觉着过于粗糙,生怕将她剥皮荔枝似的肌肤刮疼了。
“别哭,没事的,小伤而已,不过是瞧着吓人,实则当时伤口一点都不深,甚至都没流血。”
“胡说。”这话魏锦心当然不信,“这么长这样深的伤口怎么会没流血,你许录源你拿我当傻子了!”
见骗不过,许录源温意笑笑,以额头抵了她的,“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的,我就是想快些建功立业,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到你爹,你祖父面前去提亲。”
“若是为了我,你宁愿连命都不要,我倒是希望你好好的留着性命。”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在许录源的心里,自己是何等份量,魏锦心自然清楚,随着年岁见涨,两个人也不得不分开,身份、家世、便是两个人中间横着的最大的一座大山。
两个人的未来,她甚至不敢去想。
甚至不愿意长大,长大便意味着失去更多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能为她豁出性命的男人,魏锦心无比痛恨自己是魏家女。
最近京中流言四散,说皇室有意指她为妃,祖父也有意将她送入宫里。
这件事一直压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更是半个字不敢与许录源透露,生怕他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