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宗信第一次听到顾熹这个名字,是在十五岁。
&esp;&esp;那时候的他,初恋的萌芽都还没冒尖,就是一个惹事生非、不爱学习尽想着怎么玩的惨绿少年。
&esp;&esp;他路过父母的房间,听到他爸爸在跟妈妈抱怨:“老头子真是疯了,美其名曰给沈茹婷收养了个远房失怙的孩子在名下,实际上是给小九找了个童养媳!”
&esp;&esp;“我看是沈茹婷疯了才对!”宗白鲜少刻薄,当下却是语气尖酸得很,“那个叫顾熹的小姑娘,你难道不晓得她生父母是谁吗?”
&esp;&esp;“宗白!”顾恺是知道顾熹的,“绍先跟我虽然多年没联系,但论辈分他叫我一声‘小叔’,他跟他太太去后一年多,我未曾关照过他的女儿,我受之有愧。”
&esp;&esp;“你少在那儿转移话题!顾绍先虽然跟你差了一辈,但他长得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茹婷收养他的女儿做养女,打的什么算盘还不明显吗?!”
&esp;&esp;宗信听到这儿,直觉那个叫“沈茹婷”的恋慕他爸简直到了疯魔的境地,这样的轶闻着实令他心惊肉跳。
&esp;&esp;门内,宗白还在歇斯底里地发飙:“这个女人到底要恶心我们一家到什么时候?!都多少年了!她还死咬着你不放!现在还打算养个小的来接班是吧?!顾恺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宗信娶那个叫顾熹的!”
&esp;&esp;宗信听到这儿,下意识松了口气。
&esp;&esp;他单手撑着窗框跳出木屋,飞奔在雨林灌木丛中时,他在想,那个叫顾熹的,xi是哪个xi?
&esp;&esp;他远眺天边暖橘色的夕阳,琢磨了会儿便摇头否认。
&esp;&esp;夕阳西下,俩xi他都不喜欢。
&esp;&esp;“顾熹,”宗信做了一个吐纳,他自诩这些年清心寡欲,每月十五没少吃素祈福念佛,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眼前人,“虽然如果我妈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娶你,但我爸跟你爸有点旧交情,如果你现在听我的,断绝跟沈茹婷的关系,我保证你下辈子衣食无忧,继续做你的顾家小公主。”
&esp;&esp;顾熹冷笑:“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像个傀儡一样被绑在阿妈身边,才要我离开阿妈。”
&esp;&esp;“结果并不是。”顾熹痛苦地凝望他,“你只是恨我妈,才逼我离开她,斩断她最后的慰藉。”
&esp;&esp;“成为童养媳是我阿妈的错嘛?一心一意爱着你爸爸是我阿妈错了嘛?宗信,你别忘了是你爸爸先负了我阿妈,哪怕他执意要娶你妈妈,也该先回云州跟我阿妈了断清楚了再走!”
&esp;&esp;“我爸当初要是留在云州,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茫蛮和我妈团聚!顾股忠的为人你难道不晓得?!”
&esp;&esp;顾熹失望地垂下头去,“你们顾家的男人,就知道逃。”
&esp;&esp;话毕,她打开门迈出房间。
&esp;&esp;“顾熹!你要是出了这扇门,”宗信已然词穷,他力挽狂澜想拉顾熹一起逃离顾家的深渊,但她非但不领情,还曲解他的意思,“以后你跟沈茹婷沆瀣一气,就休怪我对你下手无情。”
&esp;&esp;回应他的,是顾熹的关门声。
&esp;&esp;宗信赤身裸体,仰躺在顾熹的床上,对着天花板繁复华丽的灯具,长叹一息。
&esp;&esp;“小姐,太太没事,就是今天太累了才会晕倒,邹医生已经来过了。”帮佣阿琴是护士出身,有基本的医护常识,方才急匆匆打电话,是听从沈茹婷的吩咐为了把顾熹从宗信身旁骗出来。
&esp;&esp;老爷子近期住在疗养院,顾宅上下唯一主事的就是宗信。
&esp;&esp;顾股忠已经放权给他,顾宅里的人也逐渐明了,那位刚从茫蛮回来的少爷,得罪不起。
&esp;&esp;“小熹,害你担心了吧?”
&esp;&esp;沈茹婷看上去安然无恙,这样的技俩顾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esp;&esp;她知道沈茹婷把她叫来,是有事相商。
&esp;&esp;“阿妈,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的吗?”
&esp;&esp;“也没什么,”沈茹婷给阿琴使眼色,阿琴塞了两颗药丸到顾熹手心,还端了刚刚顾熹喝过的温水杯子过来,要顾熹吞下,“这是对女孩子家身子好的药,尤其是……结婚了以后。”
&esp;&esp;顾熹避开阿琴的手,药丸撒在桐木地板上,让顾熹蓦然想到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