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低头沉思,按理说是不能再用这人的,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有其它合适的人能去照顾宋青书,“我去问问宋公子,若是他还愿意用你,那你就再回来。”
牛婶再重重磕个头,不敢耽误,起身去找韦蝠王,走前忍不住问道,“教主将宋公子交给谁在照顾?可要提醒伺候他的人,宋公子早起只能吃些粥,不能吃冷硬的东西,所有的药材我都放在厨房的架子上了,早晚有风的时候要记得提醒他加件衣服,宋公子体虚,稍一吹风就要发热。”
张无忌经她提醒不由暗呼糟糕,半夜把宋青书一人扔在院外,还没给穿衣服,只怕这会儿已经病了。
只是现在教中上下还有赵敏都在四处找他,不可能任教中乱糟糟一团不管,转回去照顾宋青书,只能让他先自己忍忍。
提气奔回了明教在濠州城中的驿馆,先找到杨逍,“杨左使,麻烦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来,我有事情吩咐。”
杨逍等人寻了张无忌一夜,正在担心,此时见他无恙自行归来,尽皆松了口气。
杨逍属下有雷电风云四门,各门数百人,高手不少,所擅长的功夫也各不相同,有内力了得,有轻功出众,还有擅于暗器的,不知张无忌要派人去做什么,问道,“教主要人作何用处?属下把雷电二门的门主调来给教主差遣可好?”
张无忌道,“不用,不用,就杨左使你身边的童儿派两个来,借我用几日就好,牛婶出了点事故,我要另外遣人去照顾那人几日。”
杨逍了然,他知道教主在照顾宋大侠独子的事情,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料得宋青书现在废人一个,再兴不起什么大风浪,教主心善,愿意照顾就照顾吧。
依言找了两个平日里行事稳重有眼色的小童给他,张无忌仔细嘱咐了一番,又说明了宋青书住处的位置,将两个童儿即刻打发去了,这才召集了杨逍,殷野王这两个最信得过的属下来商谈正事。
宋青书被药性耗得精疲力竭,又半夜在露天里吹了冷风,自己挣扎着回到房中后就一头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没多久便开始浑身滚烫,发起烧来,半昏半睡得隐约听到有两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唤他,感觉有人将自己扶起来喂水喂药,床铺也被重新铺得整齐舒服了,又再让他躺回去。又有人拿了半湿的手巾来帮他擦身。
努力睁眼看了几次,见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儿在忙忙碌碌的服侍自己,估计是张无忌派来的,也就不再多管,安心闭目休息。
张无忌不放心,晚上又再赶来,进门就听两个小童说宋公子烧了一日,这会儿才好一点。
心中内疚,进去一看,只见宋青书闭目躺着,往日苍白的脸颊上晕着两团不太正常的绯红色,素颜桃花样,衬着翠羽般的眉毛眼睫,十分漂亮,不过一看就是病了。
知道他是体虚受寒所致,好在这里的药材齐全,转身去到厨下找出几味柴胡,升麻之类驱寒退热的药物命童儿煎好,自己端去宋青书的房中,先弯腰摸摸他的额头,觉得温度还好,“宋大哥,起来吃药了。”
宋青书睁来眼来,低声道,“方才有人喂过我吃药了,怎么又吃。”
张无忌道,“不一样,他们喂给你的是治疗内伤的药,那个你不是每日都吃,这碗是退热的。”
宋青书叹口气,撑着坐起来,接过药碗慢慢喝下。
张无忌在一边看着他一张俊脸虽然红扑扑的,但板得僵硬,是个十分郁闷的样子,道歉道,“宋大哥,当真不好意思,昨晚是我一时情急,疏忽了,我应该把你先送回房里来,当时立刻就喝碗驱寒的药下去,你就不会生病了。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
宋青书一愣,看他一眼,随即苦笑道,“张教主你想哪儿去了?现在是你不计前嫌日日在照顾我,我如何还会对你抱怨指摘,那我成什么人了?”颓然道,“我是觉得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没有,随便吹点风也要发热,难道已经变成了纸糊的身体?”
说者无心,宋青书闷躺了一日,确实是对自己这破败身体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抱怨一下,没有太多的苦恼怨气。
他已经开始修炼易筋锻骨篇,才练了数日就觉得九阴真经中所载的功夫深奥精妙,威力无穷,和周芷若当初教他的那些可速成的阴毒练法大不一样,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努力修炼,假以时日他的身体慢慢就能康复。
而张无忌看着他年轻俊美的脸庞,心中却是忽然一紧,宋青书当日所受的都是致命伤,身体是彻底毁了,能养成这个纸糊的样子都已经是万幸,日后是没有再更好一步的可能了,年纪大了只怕还会添些其它症状。终身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保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经受不住。
宋青书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正是青春盛年,以后都只能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坐看日出日落,纵马江湖的精彩,父兄师门的情谊,都再与他无缘,虽说是自作自受,但也当真是可怜。
接过药碗送回厨房,让给准备些松软易入口的晚饭,再回来,“宋大哥这两日还住在这里吧,应该还是安全的,等过几天我另外找个地方将你搬过去。”
宋青书点头,“好。”有些没精打采,“你要回去了吗?”现在牛婶也不在,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张无忌教中还有一堆杂务没处理,昨晚的事情也不能就那么算了,正和杨逍商议着要怎样敲打朱元璋一下,朱元璋在义军中的势力越发稳固,还是不能轻易动他,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本是打算叮嘱宋青书几句就回去的,但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就不忍心走了,轻推一把,“你往里躺躺,给我让点地方,我今天跑来跑去的也累了,在这里睡了吧,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