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恭愣住,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没等他回答,贺仲景就道:“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嫂子会对闵然那孩子另眼相看。”
明明,那是个别扭的并不是很讨喜的孩子。
“就更别提后来,老伯爷还亲自来了一趟家里。八月十五,我们和伯府,也都互有节礼……”
贺长恭沉声道:“还有呢?”
他和沈云清,都没想到,贺仲景会发现。
“没有什么了,”贺仲景道,“就是想不明白,就查了一下先皇后。先皇后离世之后几个月,祖母逃难到了红河镇,被祖父捡了回去……”
他早就怀疑过,祖母并非寻常人。
后来和承恩伯府的来往,尤其是祖母根本不理外事,却管伯府的事情,让他不能不联系到一起。
“你可真敢想。”贺长恭喟然长叹。
他这个弟弟,真是聪明。
“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是。”贺长恭点头。
“竟然,真的是这样……”贺仲景靠在椅背上。
纵然是早有怀疑,但是事实真的揭开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震惊。
当政的皇帝,是万太后所出。
今年京城的解元,是万太后宠臣高子敬的幼子,一个不学无术,字都认不了几个的纨绔子弟。
“大哥,”许久之后,贺仲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道,“这件事情,怎么办?我不是说我自己。”
他这点事情,已经不值一提。
祖母竟然是先皇后!
她和万太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贺长恭把之前的打算都说了,道:“这件事情,就祖母、我和你嫂子知道。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你们心里有负担,却没想到,你自己想明白了。”
这实在是令人觉得心慌的一件事。
贺仲景确实知道得更多,所以能推测出来;但是别的有心人,如果去调查呢?
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天衣无缝。
贺仲景沉默良久后道:“大哥,我的这件事情,算了吧。”
“不能算。”
“不,大哥,你听我的,算了。”贺仲景道,“咱们要做的事情,比这个举人的身份重要多了。”
要是成了大事,他不差这个身份;要是大事不成,命都没了,要这个身份有什么用?
家里不缺钱,不指望这个身份免那点赋税。
天下如此之乱,他也不想入朝为官,助纣为虐。
原本知道卷子可能被换的时候,他是无比悲愤,甚至生出玉石俱焚心思的。
那是一种“哪怕我死,也要溅你们一身血”的孤傲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