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在你说什么?”薛执宜面露惊诧。
薛含淑气息起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她自顾自说着:“薛盼柔肯定不会关足半年,只待过些日子二哥回来,她便也会被放出来了!可是凭什么!”
薛含淑的眼圈红了红:“就凭荣姨娘受宠?就凭薛盼柔有个一母同胞的二哥在朝为官?可她薛盼柔又有什么?她就是个草包,大字都不识几个,根本比不过我!可有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亲事,却全都紧着她!我不甘心,我不服!”
薛执宜倒没想到,上辈子装了一世温柔小意的薛含淑,这一世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藏不住她滚滚沸腾的嫉妒心。
太容易嫉妒,可是很容易被利用的。
薛执宜故作宽慰:“淑儿还有我,咱们不和她比,大不了以后有三姐在,三姐帮你找个好夫婿。”
“不一样的。”薛含淑声有哽咽:“三姐姐,你我皆在闺中,婚嫁一事只能有父亲母亲做主,你也看到了,我若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比不过薛盼柔……”
突然,她拉着薛执宜的手收紧了:“不对……三姐姐,你可以帮我的!”
薛执宜似被吓住了:“我?”
她飞快点头:“对!三姐姐,你今日不是说,相比于薛盼柔,我和那赵三郎更为匹配吗?那你觉得,我嫁他,相比于薛盼柔,如何?”
“什么?!”薛执宜大惊:“淑儿很好,容色出众,才学过人,可我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语。”
“反正薛盼柔和赵三郎的婚事定是成不了了!”
薛含淑显得无比激动,她眼底发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渗人:“对吧?赵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娶这样一个言行无状的疯妇!若父亲还想成薛家和赵家的亲事,那便只能是我了!”
说罢,她竟兴奋地笑出声:“薛盼柔不行了,五妹妹又年纪尚小,更加不受父亲宠爱……只有我,只有我了,只要我有办法让赵三郎上门提亲,父亲一定会允准!”
看着她痴狂的模样,薛执宜眼中的担忧更甚:“淑儿你该好好休息,把伤养好,别想这些了,好吗?”
薛含淑却执着地拉着她的手晃起来:“三姐姐……三姐姐你帮我,你得帮我啊!你帮我打听赵三郎的下落,让我亲自去见一见他!他今日一定记得我的!反正你也讨厌薛盼柔对不对?只要这件事成了,她一定会气死!我就是要她活活气死!”
欣赏着薛含淑疯疯癫癫的模样,薛执宜面上不显,只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将那只指节发白的手推开,而后起身。
“淑儿,今天这些话,我只当你是病中胡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可这些话你不要再说了,你年纪还小,这些话说出来实在不成体统。”
说罢,又一叹:“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瞧淑儿。”
看着薛执宜离开的背影,薛含淑还在试图挽留,她哭喊着:“我不甘心!三姐姐!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就是要让薛盼柔不痛快!”
……
从轻绿斋出来。
素月心里坠坠的,她小声问薛执宜:“小姐,四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如此吓人。”
薛执宜脚步徐徐,没有分毫停滞,只缓缓叹了叹:“没说什么,只是她到底年轻,沉不住气,素来爱挑唆,却也最经不起挑唆。”
素月皱眉,又偷偷看了眼薛执宜:小姐和四小姐年纪不是差不多吗?怎么语气像个大人一样?
不过只要小姐看清了四小姐的嘴脸,那她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她们穿过回廊拐角的垂花门,正见秋云迎上来。
薛执宜抬眉:“如何?”
“办妥了,那人稍后便来见小姐。”秋云微微一笑,低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素月颇为不解。
薛执宜不答,只是莞尔:“先回绛雪轩吧。”
薛含淑怕是想不到,责令行杖之人对她下死手的不是荣姨娘,而是她薛执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