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三个字。
短小精悍,杀伤力极大。
宴之峋起身,换下浴室专用塑料拖鞋上了四楼。
楼道亮着灯,拐角处的打印纸依旧瞩目,他将步子压得很轻,在意料之中,四楼卧室关着门,靠北的房间倒大门敞开,里面不脏,但乱糟糟的,杂物堆放得毫无秩序可言。
看得他强迫症差点犯了,拼命忍住才没有上前动手收拾。
卫生间倒很干净,三层推车置物架上的沐浴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宴之峋在最上层看到了言出需要的橡皮鸭,拿走后,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便签纸粘到一瓶面霜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当宴之峋将橡皮鸭放到水里后,言出开始蹬鼻子上脸,又像在恃宠而骄,“它的好朋友呢?狗蛋,你只把黄黄拿来,棕棕会很孤单的。”
宴之峋深吸一口气,去了第二趟。
言出又问:“粉粉呢?”
第三趟,宴之峋直接把橡皮鸭一家都带来了。
言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领导范十足,然后说:“狗蛋,一会我不想喝珍珠奶茶了,我想喝热牛奶。”
他口中的珍珠奶茶,早在宴之峋放洗澡水之前就下好单了,当然是这小鬼要喝宴之峋才点的。
沉默数秒,宴之峋忍无可忍:“你爸妈给你起名言出,是想让你言出必行。”
言出无辜的大眼睛看过去:“我外婆老说我妈想一出是一出,我妈才给我起的这名。”
这么儿戏的取名,他爸都不阻止?
宴之峋没忍住问出声。
言出垂眼,搅动着他的小肉手,边说:“我没见过爸爸,但我妈说他叫狗蛋,一听就是没读过书的,用外婆的话说,就跟隔壁家的铁柱叔一样,没文化。”
“……”
宴之峋语塞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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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狗蛋应该和他的年龄差不了多少,中国家庭千千万万,真正幸福的却没有几个,各有各的矛盾和问题,比如他的家,形同虚设的父亲,被权威支配下唯唯诺诺的母亲,无时无刻不被迫处于相互比较状态中的兄弟。
也因此,他更能体会到缺失的父爱会对一个孩子的成长造成多大的影响,言出会将对父亲的期待转移到他身上,能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在被人当成替代品后,说心里没有一点别扭感是假的,宴之峋抿直了唇,维持了数分钟的沉默,然后才抬眼看向又开始玩水的言出。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漂亮,鼻子和嘴巴像极一个人。
搜肠刮肚一番,脑海中的影像最终定格在宴临樾上。
宴之峋顿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
先前所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在这一刻顺利解开,包括宴临樾为什么非要他住到这地方,临走前又问起言文秀外孙的事。
原来他就是那位抛妻弃子的狗蛋。
同作为被宴临樾伤害过的人,宴之峋看向言出的眼神,从烦躁不耐变成同情怜爱,连带着给他穿衣服的动作都轻柔几分。
回到卧室,宴之峋拿上手机去了北面储物间,嘟声响了不到三秒,切换成宴临樾亘古不变的清冷嗓音:“什么事?”
宴之峋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这缠人精是你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
“在说房东的外孙。”
时间在无声的环境里显得拖沓又冗长,宴之峋的心率一直居高不下,底下陆续有车辆经过,光来了又散,将沉黯的夜色切割着几何形状。
许久才传来宴临樾的回复:“有病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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