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御史祝德身着便装悄悄地来到了尸道的府邸,大监仇庄也出来与他相见,三人于客堂坐定,内使尸贵端来茶食,并重新笼了火,方退去。
尸道将文公的玉剑璏呈给祝德看,仇庄也将文公最后时刻的情形再说与他们听,祝德哭拜于地。
尸道对祝德说道:“君上遗旨中,只有你我二人还在朝堂之上,吾静观身边左右皆摇摆不定之人、安身自保之辈,我们又该如何联合他们一同对抗赤章老贼呢?”
“赤章老贼隐瞒君上薨天一事,就乃悖天妄上,大逆不道,我们可在这上面做文章,让群臣孤立他们,按照当下大趋势看,群臣也该看清形势了,不愿被赤章一族驱使,自然会和我们联合,当然这都是文臣的事,就交给吾来办,武将的事就由司马来办吧,司马大人可有把握?”祝德说道。
“吾已经让华突去联络他的属将,想必不成问题,汝那里要是成功,朝堂上的文武就皆在我们掌控之中,倘若真如我们所愿,那些文武皆与我们同心,则赤章老贼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尸道说道。
“司马大人觉得大司寇伊伯是否可靠呢?”祝德问。
“伊伯此人胆小,属墙头草随风倒,不是很可靠,虽然他不至于出卖人,但是与他联手还不如直接去找他的部下少司寇孙固,孙固为人正直,是个值得依赖的人,祝大人可联络此人。”尸道说。
“君上曾对大行令高笙的为人赞不绝口,不知此人可靠否?”仇庄从旁插话道。
“高笙此人做事非常谨慎,心思缜密,从外表看不苟言笑,但内心却很热忱,为人坦荡,对中山国忠心耿耿,虽然吾与其未曾深交,但久敬其人品德,彼此也属于神交已久了,吾想此人也定会站在正义的一边。”祝德说道。
“说起品德,那大司空吕克可谓是小人得志,阳奉阴违有一套,汝看他的大腹便便,装的都是谎言,却一张口说话却又显得那么真诚…”仇庄说。
“他可是谁的金银都敢要,什么样的钱财都敢拿,这些年,以中人城为中心修的几条直道,以及修筑河防,还有各城邑建的粮仓、府库,他从中不知贪了多少金银啊!”祝德叹息道。
“爱财之人,未必不可用,贪财乃小义,民族是大义,只要大义上不糊涂就行。”尸道说。
祝德笑道:“吕克属贪财忘义之人,哪来的民族大义,司马大人真是抬举他了,汝就看他衙门的那些部吏,个个都是谁要想办事,先拿金银来。”
“这些年他贪的钱没少孝敬赤章丘,吾看他纯粹是为了自保,待吾试探其是否愿意将钱财尽散,以助华阳君,如其愿意,此人就可用之。”尸道说。
“嗯,司马大人这么一说,也可以一试。”祝德见尸道执意要拉拢吕克,便不好再说什么,又转而问道:“华突将军还能掌控多少军队?”
“除杜流的原禁卫军五千人马他无法控制外,中人守军有万余人,他应该可以控制,只要他能争取那些属将即可。”尸道回答。
“赤章牤还有不少兵马呢?这可是赤章丘的嫡系部队啊!”祝德说:“还有从新处邑和庆都城开来的兵马,也有几千人吧,就华突能掌控的区区中人城守军,恐怕难以胜任啊!如果军队不在绝对优势,吾纵然煽动文官一起对付赤章丘,没有军队做后盾,恐怕难以奏效呀!”
尸道陷入了沉思,他也担心华突的能力是否可以掌控他以前的中人城守军。
祝德又问道:“华阳君姬窟的兵马到了何处?”
“今日战报,游唐正指挥原顾城舟师部队在滱水河与左将军郑雷带领的左人和中人的舟师部队决战,战况十分惨烈,原顾城的舟师部队几乎损失殆尽,游唐正负箭重伤,左将军郑雷阵亡,姬窟已经跨过滱水河往中人城挺进。”
“好,来得正好,越快越好呀!”仇庄高兴的说。
“现在中人城外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是赤章牤的军队,以及阴单和唐毛的兵马了。赤章丘今日还将赵虞派往庆都城,并在那里将庆都和新处邑的兵马统一指挥,防止鼓须西进中人城,对中人城形成东西夹攻之势!”尸道说。
“看来中人的战火,也就在这几日了?”仇庄又问。
“估计华阳君会在中人城外休整一下,毕竟打顾城和过滱水河都让他损兵折将,所以中人城还会有几日平静的日子。”尸道说。
“看来暂时还不要戳穿赤章老贼隐瞒君上殡天的事,因为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力完全掌控局面,一旦被赤章老贼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啊!”祝德说。
“嗯,吾也正是此意,正好利用这硝烟暂罢的日子,我们在内部多多联络,同时吾派人潜出城去给华阳君送信,以便里应外合。”尸道说。
“正是,正是。”祝德点头赞同。
房里正说得热闹,就见校尉尹川急急忙忙地进来,对尸道说:“大人,中人将军府有人来报,杜流要带兵搜查您这府宅,说是内宫仇大监携玉玺出逃,有人看见进了您的府里,您快准备,估计杜流这就要到了。”
仇庄听罢,冷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尸道看着祝德和仇庄,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这是借口,不过杜流是没有这个胆量来搜大司马的府邸的,这定是赤章丘的授意,赤章丘就等着抓吾的把柄呢,今天算是等到了。的确,仇庄肯定不能交给他们,并且御史祝德也不能让他们看见,尸道正想对策,内使尸贵进来禀告:“主人,禁卫将军杜流带兵将府邸包围了!”
“真快呀!”尸道将文公的玉剑璏仍交给仇庄保管,并对他两人说道:“吾到前面挡一下,你们跟着尹校尉去暂避一下…”说完,尸道便整了整衣袍,往前庭而来。
杜流带兵气势汹汹地进了司马府邸,他撇着嘴对尸道拱手见礼道:“司马大人,深夜讨扰,卑职万死!今内宫大监仇庄携玉玺出逃,有人看见他进了您的府邸,所以卑职便领了国相之令,前来捉拿此犯,不知司马大人可看见仇庄否?”
尸道苦笑道:“抓贼都抓到了吾的府上,汝是禁卫将军吾管不了汝,而现在汝是中人将军,就归吾的统辖,汝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司马大人莫怪,卑职听命于国相,实属无奈,还望司马大人海涵!”杜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