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低声道:“皇上派来给永和宫德昭贵妃看病的容太医,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永和宫。”
太子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容太医?他去永和宫看什么病?”
陈心见状,赶忙回答:“殿下,具体病情,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永和宫贵妃娘娘缠绵病榻,温宪公主便求皇上差了身边的容太医前去。”
太子放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再次拿起书,看似随意地说道:“皇阿玛身边的太医,想必医术高超,药到病除。”
陈心察言观色,心中明白太子并未放下此事,于是说道:“殿下,虽说容太医医术精湛,但德昭贵妃毕竟身居高位,深得圣心,若太子殿下能前去看望。。。或者差人送些珍贵的药材补品,一来能显示殿下您的仁厚慈爱,二来也能让皇上知晓殿下的关怀体贴。”
太子忍不住将书一扔:“废话真多!滚!”
骂了,但也没有说要不要看或要不要送东西。
陈心早已习惯了太子的喜怒无常,见势不妙,麻溜地退了下去。太子独自在殿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并非他不想去永和宫和玛禄借着这个机会和好,只是陈心那番话实在让他不快。
尤其是“深得圣心”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
什么叫深得圣心?!
她若是真的深得圣心,又怎会需要写那样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苦苦哀求皇阿玛带她去南苑行宫?又怎会用装病这种手段来博取皇阿玛的关注?!
康熙出宫难得没带上她,她可以和自己留在宫中,他们会有许多亲近的机会,自己当时有多高兴,甚至刻意演戏让皇阿玛将他留下。
可她呢?她一点都不愿意留下,甚至迫不及待地写信向皇阿玛诉衷肠,盼着能早日到南苑行宫与皇阿玛相见。
一想到这些,太子就觉得自己对玛禄的喜欢,以及想要见她的渴望,是如此的可笑,简直就是自甘下贱!
太子越想越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一本书这么翻下来,也烂了。他索性把书扔到一边,看起索额图给他的信。
他的心情本就糟糕透顶,当看到信中的内容时,更是火上浇油。索额图在信中一字一句都是在劝他去结党营私,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都是为了赫舍里氏家族,或者更直白地说,是为了他索额图自己的利益。
太子更是无奈,只觉得索额图迟早有一天会牵连自己。可是自己还离不得他!
皇阿玛对自己的牵制和管束太多,很多事情,他只能借由索额图的手去做。
可随着太子给予索额图的权柄越多,索额图贪婪的本性愈发暴露。
太子清楚地意识到索额图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可因为康熙的钳制,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制衡,断了索额图,就是断了自己的臂膀。
太子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厌恶。
“这些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满足?孤,又要做到哪一步,才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