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拿着筷子去夹卤猪耳片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手中的筷子又伸向盘子,稳稳的夹起了一片卤猪耳,随后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整个人很是镇定,
秦书墨有些紧张,忍不住开口继续道:“今儿早朝时,大臣们齐齐对皇上施压,说如今京城开仓放粮了,百姓们领到的那点粮食支撑不了多久,去年至今年大乾天灾频发,乃是皇上德行有亏惹怒了老太爷才降下了惩罚,朝臣们逼迫皇上赶紧下罪己诏,向上天祈求宽恕,然后祈求今年能风调雨顺。”
镇国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皇上德行有亏这倒是真的。
不过。
罪己诏?
呵呵
不过就是朝中官员昏庸无能,没有好的办法去安置灾民,为了平息民愤,亦或者是那些官员们见皇帝逐渐衰老,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站队了,这才把黑锅全部甩给了皇帝一个人背。
秦书墨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沉声道:“同时,朝臣们还强烈要求皇上把宫中的所有道士和僧人赶出皇宫,因为民间现在不利于皇上的传言越来越多了,都在传京城城北丢失的童男童女,乃是被京兆尹监守自盗,然后暗中偷走了诸多孩子送进皇宫之中去了,那些孩子也都被皇帝用来炼制了长生不老之药……皇上听到这些话后,气得当场就吐了好几口血,强撑着才没晕过去,最后叫了侍卫当场就把那谏官给砍了。”
镇国公眸光微闪,放下筷子,端起茶盏,悠闲的靠坐靠在圈椅之上:“看来……有人是等不及了。”
“爹,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就在这几天了。”秦书墨沉重的点点头,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
镇国公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翘起二郎腿,腿一晃一晃的,神色淡定的看儿子,语气平静道:“慌什么?镇国公府和战神府又没有站队,而且,你爹我早就致仕不理朝政快十年了,熠知这个战神如今又被远远打发到了西川那穷乡僻壤的偏远之地,再加上镇国公府和战神府在民间多年累积起来的好声誉,还有大乾如今这内忧外患的局势,不管是谁最终坐上了那个位置,在这个关头,至少在这近两三年内是绝对不会动我们的,他们不敢,而且也不会蠢得在这个时候对我们下手。”
也是……
秦书墨揪起的心略微安定了些。
镇国公把手里的茶盏往书案上重重一放,讥诮道:“那些人……呵呵也太心急了些,大乾的天灾才刚刚开始,如今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局势,就算这时候坐上了那个位置,那龙椅……也烫屁股的很。”
秦书墨点点头:那些人,的确是心急了些。
镇国公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想要稳坐龙椅,首先就得把大乾上千万的灾民吃饭问题给解决了,其次,还得把边关给防守好了,现在,大乾的国库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粮大多全都在世家门阀和朝中官员的手里控制着,百姓们饿着,皇帝和皇族中人以及朝臣们饱饱的吃着,新皇刚刚继位正是需要朝臣和世家门阀支持的时候,新帝拉拢那些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怎么敢为了灾民去得罪那些人?金銮殿上的龙椅……新皇想要坐稳,那是不可能的……”
今年才是三年自然灾害年的第一年,灾难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三年?
整整三年?
当上千万的穷苦百姓们把树皮和草根吃光了以后,在上千万的百姓们没得吃的时候,当百姓们看到贵族们还吃着精米白面,不愁吃不愁穿;想着皇宫里的皇帝妻妾成群,美人环绕,顿顿大鱼大肉不说,还鱼翅燕窝的吃着,上万的宫女太监伺候着。
穷凶极恶……
穷凶极恶……
当人们在吃不饱穿不暖且快要饿死之时,看不到活路的灾民们便会铤而走险,揭竿而起。
“……如此看来,这对我们倒是很有利。”秦书墨看向老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镇国公含笑的点点头。
天灾人祸。
大乾必将覆灭。
但有句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乾虽然受灾,关外的蛮夷同样受灾,而且,大乾在立国之后,虽然养出了一大批蛀虫,但是由于立国不久,为了以防前朝的余孽死灰复燃,以及蛮夷的入侵,所以在军事之上还颇有建树。
至少,在近两三年的时间内,蛮夷们是别想轻易攻破边关的防线入侵中原。
有了这两三年的时间作为缓冲。
熠知才能在西川那边更好的积蓄势力。
镇国公捋了捋胡须,脸色一正:“书墨。”
“爹?”
“这段时间秦濓成日的早出晚归,你盯紧他,莫要让他在这个关头头脑发晕,莫要让他在这个时候鬼迷了心窍的跑去蹚那一趟浑水,要不然……”
秦书墨瞳孔猛的一紧,脸色微变的点点头:“爹,我知晓了。”
这事……得好好查一查了。
可不能让那孩子犯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