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岛屿死亡了。一生微微垂下头,只是因为,我打下了海贼旗。
这不是你的错。多拉格冷静地说,他的口吻不像是安慰,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不,这就是我的错。一生同样冷静地说,卡尔夫上除了我,并没有能够打败芙蕾雅派来的看守者,如果不是我,海贼旗不会降下,卡尔夫也不会被色斯灵尼尔抛弃,他现在就会和周围其他的岛屿一样,忘记曾经的仇恨,忙碌于繁华的建设中,变成一座富有的岛屿。
而我当时一生顿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刀身,打下海贼旗的行为并非没有任何私心。我并不是完全为了这座岛屿而这样做的,我有点生芙蕾雅的气,气她从一个屠龙者变成了恶龙。不过现在看来,比喻之所以是比喻,就代表他是不准确的。现实不是童话,不存在龙与屠龙者这么单纯的分类。
一生说完了,朝多拉格的方向点点头,说,嘛这就是我在这里这小一年的生活。非常抱歉,多拉格先生,我没有进行任何有利的活动,还杀死了一座岛屿,请不用安慰我,这是我永远的罪孽。关于您的理论,我也无法像几个月前那样完全支持了。革命军的事情也很抱歉,我想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现实生活永远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我还是太嫩了。
多拉格平静地点点头,那么你想去做什么呢?
一生朝窗外冷冷清清的村落偏了偏脑袋,沉思了一会,轻声说:先让这群孤儿活下去吧。然后,继续无论是哪一方的组织,我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还是继续流浪吧。
多拉格站起来,拉起斗篷,准备离开。他离开之前,认真地看着一生:如果你想通了,革命军永远欢迎你。
一生微笑了一下。紧接着,他顿住,心里纠结了一会,开口叫住即将离开的多拉格:
多拉格先生。如果你仍然还想要去色斯灵尼尔的话,去找波利吧,他现在就在这座岛上。
他们找到波利的时候,波利正在田里耕地。几个穿的很差的小鬼跟着他,手里拿着竹编的玩具,高高兴兴地玩着。
看见穿着斗篷的多拉格和伊娃,波利用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叫他们几个小鬼先回家去。小鬼们害怕地靠在波利身边,谁都不愿意走。还有几个勇敢的孩子,从裤腰里逃出小木刀,站在波利面前要保护他。
波利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放心好了,是我认识的人。
小孩子们眼睛转了转,哒哒哒地跑到不远处,自以为隐蔽地在树干后面躲起来了。
多拉格看着他们,脸蛋圆圆的小孩子,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一个黑头发的小孩子,扭过头,朝他龇牙咧嘴。
波利走到他们面前,懒洋洋地招呼:伊娃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伊娃,小姐还是先生?
他感觉略过去,把目光转到多拉格身上。
多拉格他又顿住了,想了想,还是吐出了那个称呼,小姐。
龙面无表情,伊娃捂着嘴偷乐。
这座岛已经被放弃了吗?龙问。
啊波利轻声回答,对啊毕竟他们降下了芙蕾雅的旗嘛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色斯灵尼尔的军事统帅。
饶了我吧,波利抓着银灰的头发,嘀嘀咕咕,我已经辞职了。
她允许?伊娃诧异地问。
嘛,应该说从来就没加入过才对。波利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仔细一回想,其实完全没有加入的记忆啊。莫名其妙地被她缠上,莫名其妙地砸了我的船,又莫名其妙地被她拉上新的船。因为懒得反抗,就又莫名其妙地被她睡了,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她的船员,莫名其妙地为她赴汤蹈火,莫名其妙地为她打仗,莫名其妙地又被她嫁出去了。在病床上稍微仔细想了一下,果然有哪里不对吧,所以干脆就离开了。结果那家伙,还真拦都没有拦下过我试试呢
他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弗雷亚的真爱小姐,她的事情我已经不管了。来卡尔夫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
真爱小姐多拉格转过头去。他完全不想回忆起那短短一段时间的记忆。
因为内疚么?
一片片枯萎的花瓣落在巧克力色的泥土上。果子一个个破碎不堪,脏兮兮的。
大概是吧波利咕哝,每次打完仗都有这么一段贤者时间吧想去自己摧毁的地方看看什么的。
他又想叹气了,闭上眼,自暴自弃地一挥手,只是我在矫情而已,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离开的。要找芙蕾雅的话,我的船就在西海岸,自己开船去吧。
多拉格和伊娃看了看他,波利又附身回到农田里,拒绝谈话的样子。他们俩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秋岛的阳光正好,太阳越升越高,欢欢喜喜地祝福着这一切,她像是一位最温柔的妻子,温和而不灼人的温暖着大地。大地散发出秋天的香甜,暖意在波利身体里酝酿。
忽然,他暴躁地撂下锄头,喝了一口酒,认命地抓住靠在树干上的剑,朝着多拉格和伊娃离开的方向追去。
多拉格和伊娃已经坐到了船上,但没有开动。看见波利从树林里钻出来,多拉格表情不变,伊娃大笑,揶揄地看着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