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怎么可能!——”谈母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紧接着一阵气愤: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将自己的孩子认错?为什么要做出夺人骨肉的事情来?”
谈纤纤给母亲在背后顺着气:“所以这就是孩子不愿意跟你说的原因,咱们来到杭州,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
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谈纤纤搀扶着母亲下车——
另一边,论道也搀扶着后半段路程只能躺在马车里的论迹下车。
谈纤纤和论道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后者率先移开了视线。
谈纤纤叹了一口气。
论家百年世家,当真不凡,仰头才能看见的那块匾额由金线绣制,阳光之下恍如洒了金粉一般,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大门两旁的石狮子雄踞此地,气势不凡,沉默地守护着这个百年望族的荣耀。
谈纤纤的到来当然不会打开大门,他们一行被引入角门之后,沉默地在青石板路上行进。
一路上仆人穿梭有序,不会交头接耳,纵容看见了生人,行完礼后也不会打量很长时间,赶忙将脑袋垂下。
一路上来,谈纤纤看见了松柏苍翠、假山叠嶂、翠湖游鱼……
那雕甍画栋的亭台楼阁,让她第一次幻想出了阿房宫的模样;纵使她在现代时游览过各种园林,却也难以和论府比拟辉煌与雅致……
说来奇怪,后半段路的时候,论迹转过头来,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果真跟个土包子似的不住连连赞叹,这才满意地扭过头去。
想来,就是为了看看她跟乡下人进城一般,露出窘迫的神情吧!当真是小心眼
走了半日,总算是进了正厅,论迹让他们留在这里,他自己亲自去找家主——就是论道的父亲——通禀了。
谈纤纤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会客厅,还是那般就要满溢而出的奢华底色:
虽然明面上室内除了插屏、花瓶等物,再无宝器,可桌椅板凳皆是上等楠木所制,镶嵌着各色珠宝,更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墙上挂着的山水画风格质朴,似乎是关陕一带的山川景色,和杭州的青山绿水截然不同;
谈纤纤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五代画家荆浩的作品。
论家果真非同凡响,真不把古董当回事,就那么大喇喇地随意放置着……
联想到论道送给她的古董扇子,谈纤纤抬头看向坐在客座之上坐立难安的论道——
他不安地搅着手指,不时望向大门的方向,最后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啃起了手指……
“父亲!——”论道忽的站了起来,朝着进来的中年男人行礼。
谈纤纤看向那个衣着锦袍的中年男人——
面容清癯,美髯飘飘,身姿挺直,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丝毫显不出年纪。
不过看面容的话,论道倒和他并无相似之处。
他那稍显淡漠的眸子终于投到了论道身上,说出了他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论道,你先下去吧,我和谈公子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