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被赵玉楼一路抱回乾清宫,他步伐极快,后头的宫人们连追带跑才堪堪跟上。
季良也刚赶到,赵玉楼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季良便忙上前诊脉。
只是他手一搭上沈如烟手腕,眉头就皱了起来,眼里罕见的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素来表情管理极好的他也没忍住面露异色。
赵玉楼见状,身侧的手不由握得更紧,手背上的青筋更隐隐跳动着。
季良诊了许久,才迟疑着移开手。
“如何?”他一有动作的瞬间,赵玉楼便皱紧眉头,沉声问他。
季良起身站定,拱手回道:“回皇上,娘娘应是方才情绪过激,又动作过大的缘故……动了胎气。”
“胎气?”赵玉楼愣了一下,紧接着眼底露出与他一般的不可置信,“她有孕了?”
“回皇上,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玉盘走珠,确是喜脉无疑。”
赵玉楼沉默半晌,才沉声开口:“你方才说动了胎气,孩子能保住?”
季良难得犹豫一下:“只是动了胎气,只要好生将养,于身子无碍,更不会损胎儿分毫。”
“你先下去熬药。”赵玉楼吩咐一声,面上已看不出丝毫异色。
季良低头应是,便转身下去了。
刘安也有眼色,挥挥手,殿内瞬间只剩下赵玉楼与沈如烟两人。
赵玉楼一个转身也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手轻轻搭上她小腹,动作轻柔极了,却像是担心惊吓到什么一样,不敢动弹。
“还疼不疼?”
沈如烟眼睛动了一下,接着便缓缓摇了摇头。
就像季良说的那样,她应是方才与魏丘交手惊了胎,所以才疼了起来,后来赵玉楼一路抱着她回来,在被殿内的热气环绕许久,心也静下来后,连脸色都红润了些,肚子也不大疼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又问她,语气中竟添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没有了。”沈如烟道,“皇上不是在上朝么?”
赵玉楼顿了一下,似是在沉吟着怎么开口,片刻后才道:“在你被太后的人带走后,西侧殿便来人知会刘安了,朕得知后,便提早下朝,赶来了慈宁宫。”
沈如烟眉头一动:“当时西侧殿的人都是刘安选出来的,他们都听命于皇上?”
“……是。”应了一声,他又解释道,“没有控制你的意思,只是后宫复杂,旁的人朕不放心。”
沈如烟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没什么可怨怪的,若今日没有他们通风报信,她必死无疑。
以前她没想那么多,可如今回想起来,倒是她太过粗心没有察觉。
这回分明后宫皆知她失宠,西侧殿却没出一个拜高踩低吃里扒外的,反而都勤勉办差,她以为是自己手段高明再加出手大方,哪知还是他在身后护着……
片刻之后,赵玉楼才察觉到自己右侧衣襟湿了,他忙低头一看,沈如烟已经满眼是泪,连眼眶都红了,她却没像往常一样发出任何啜泣声,只无声的掉着眼泪。
却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叫人揪心。
赵玉楼只觉心像是被人捏成一团一样,闷痛得紧,从心底升起的那股难言的酸涩与撕扯般的疼痛更瞬间席卷了意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为她擦着眼泪:“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