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明晃的钢刀与黑铁枪的对招让人眼花缭乱。
黄石看不懂出招与拆招的细节,但这场比武,光比斗的气势就震撼了少年的心魄。
就气势而言,黄石看过康直木出枪,他枪法凌厉迅猛,由内向外散发着刚猛的气息,馆主的枪法轻松而随意,与人比斗,观之宛如轻风拂柳,溪水绕石,而秦川大牛二牛还有自己皆与“气势”二字沾不上边。
现在,少年又看了阮丹济用刀,方才理解何为气势宏大!
疾速的步伐连带着迅猛的刀法,阮丹济的攻势宛若洪水过境,有摧折万木之势。
他招式去繁就简,多是横掠、纵砍、斜劈,可出刀极快,明亮的刀影相互交织,编成一条银色的巨龙,直向馆主冲撞而去,逼得馆主连连后退,馆主挥舞朱红缨枪间或扎入银龙当中,发出一声“当”的碰响,却难阻银色洪流的冲势,馆主只能加快步伐,连连后退。
黑色的枪杆,朱红色的枪缨,一株黑枝红朵的小花淹没在银色的洪涛当中,时起时伏,时弯时挺,可怜而倔强……
地上的胖孩童小嘴塞满鸡肉,他空出一双油腻的小手连连鼓掌,那六名手下不失适宜的高声赞喝,声音传入擂台上,银色的洪流再度高涨誓要冲毁这株倔强的小花。
“这阮丹济,与馆主有仇?”黄石低声寻问身旁的秦川,他看出阮丹济迅猛的刀势全然没有留手的余地。
“有仇,有仇,可是苦大仇深的哩!”谈起闲闻蜚语,秦川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连知晓内情的大牛二牛也靠了过来。
“话说阮丹济打小便在枪馆学枪,也颇有些悟性,当然比起咱师父可逊色了许多”,秦川有意强调一番,“咱师父洪林年少时,喜欢出门历练,一走就是数年,也不踏实在武馆呆着,老馆主一气之下要将这馆主之位传于阮丹济,可就在软鸡蛋要接手馆主之位时,师父历练回来了,还带回一天仙般的儿媳,也就是咱师娘,这馆主之位自然落到了师父手中……”擂台上比斗的身影靠了过来,秦川赶急闭嘴。
待到刀光逼着枪影远去,秦川啧啧叹言,“那时候,两人的比斗可比现在惨烈,阮丹济丢了馆主之位,师父师娘整天在他面前卿卿我我,毒杀他的双眼,换作你是阮丹济能在武馆呆下去?”
黄石愣愣地摇了摇头,他分不清这番说辞是谣言还是传言了……
擂台上,比斗还在继续。
擂台下,胖孩童双手托着下巴,他小眼眨巴眨巴,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态,没过多时,一只肥鸡就变成了一堆骨架。
台上,阮丹济本就累得一身大汗了,他瞟到了胖孩童欲睡未睡的神态,又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方那个胖小子,这可是他拼了老命招来的财神爷啊,若是那小祖宗不满意,打消了学刀的念头,他花花绿绿的灵石不成了“水中月”了吗,指不定与权贵交恶,得罪了灵者,生死都难说了。
阮丹济一分神,洪林长枪格住钢刀,一脚险些扫中他腰际,阮丹济气不打一处,他一声怒喝,手中钢刀如狂风席卷。
今日,洪林不按常理行事,比斗了半天也不弃刀认输,阮丹济无奈,只能咬牙坚持,他刀势迅猛,可也极其耗力,这洪木头看似出枪寥寥,可用力极巧,枪尖点在自己旧力刚去新力初发之时,要维持狂猛的刀势就得续上更大的劲道。
开闸放水,巨湖可涸。
阮丹济欲哭无泪,战初打响狂猛的战势,几番战而不胜,气力的消耗有如倾泻的洪水一般,他双臂酸软得厉害……
台下的胖孩童,眼皮撑了撑熬不住困意,趴在木凳上呼呼睡起觉来。
台上比斗的阮丹济看到这一幕,惊了,慌了!他连连大吼,手中钢刀狂舞如风,声响加上刀响都唤不醒胖孩童。
洪林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他双手举刀架开刀刃,故意露出胸膛受了阮丹济一脚,洪林一声痛呼,连连后退,最后竟一屁股跌坐在擂台上了。
“唉!师父的演技愈来愈浮夸了”,秦川摇头叹息。
黄石看到康直木直接闭上了眼睛。
洪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呀!师兄刀法精湛,腿法更是了得,愚弟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阮丹济一脚像踢在了棉花上,摆明了就是洪林自己退倒在地,此刻,他气力大耗,连话都不想说了,听着洪林虚假的吹捧,阮丹济摇了摇手,自顾向擂台下走去。
“小祖宗,小祖宗……”阮丹济轻声在胖孩童耳畔唤起,他自己也顾不得身上华丽的蓝紫锦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嗯——!”胖孩童懒懒得睁开眼睛,他尚未看尽兴,比斗怎就完了,现在,刚一睡着又被阮丹济喊了起来,一股怒气在心头滋生。
“小祖宗,这洪家枪的枪主大败倒地,我们,也该回去练刀了。”阮丹济说着就要去扶胖孩童起身,胖孩童勃然大怒,他抓起木凳上的鸡碎骨砸在阮丹济头上,口中叫嚣着,“不好玩儿,不好玩儿,你们都上,都上,去!打他们,杀他们……”他又抓起鸡骨头向身边的蓝衣手下扔去,六名手下像避暗器一样躲避……
“上!”当中有一人起喝,六人喜着脸提刀而上,这风头不能让阮丹济都出了。
看着满头鸡碎骨的阮丹济,秦川喜不自胜,胖孩童算是帮他出了一口恶气,黄石却从馆主眼中捕捉到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气愤,有悲凉,还有痛苦……
秦川持枪,当先迎敌,比斗从对战变作了群战!
黄石来枪馆之前,几人的比斗是分工明确的。秦川康直木分别对上一人,余下的四人,两人对大牛,两人对二牛,这两头憨牛可不分真打还是假打,铁锤尽是呼呼往身上砸。这一次,四人中得分出一人来对付黄石了。
秦川的长枪接上了那个对他挑眉的蓝衣手下,他翻转手腕,漫天枪花在他周身舞旋,对手也不甘示弱,他手中钢刀狂劈,遍地织满银晃晃的刀影,只是这枪花刀影从未相遇,没有半点金器的交鸣声发出,秦川吼声连连,对手喝声威威,两人的怒喝声都要致对方于死地。
康直木正在复刻馆主,他手中的黑铁长枪打得对手出刀不畅,收刀也不顺,气得那人直想吐血……
“小子,这样吧,我也让你踢一脚,算是代我们师父还了你师父的恩情”,方才喊“上”的蓝衣人张开双臂把胸膛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