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打着灯笼,走在李沐云侧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李沐云目光一直停留在花想容的脸上。她伸手朝自己的脸颊处摸了摸,复又低头往自己的指尖瞧了瞧。伸手把身边的华侬拉了过来,她低声的说道:“华侬,瞧瞧我这胭脂,方才没有润开,失了礼节吧?”
华侬煞有其事的再李沐云脸上瞧了瞧,“没有啊,二少奶奶,这胭脂可是上好的,怎么回润开呢?”
李沐云这才舒了一口气,扬起了声调,“我怎么瞧着花姐儿脸上抹得,跟我差不了多少,怎的像是要润开了?”
此话一出,花想容和长孙昱均是一愣。长孙昱若有所思的往花想容脸上瞧了一眼,复又低头在李沐云脸上望了一眼,突地,眉头蹙紧了一些。
花想容连忙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手里的灯笼也举起了一些。借着灯光,她有些慌乱的用袖子在面上拭擦着,“二少奶奶,这会儿可好些了?”
李沐云递了个眼神给华侬,华侬轻笑了一声,连忙举起手里的灯笼,往花想容脸上送了送,“花姐儿,看来那盒胭脂儿还是不适合你用呢。怎么的成了个大花脸了?咯咯”华侬不客气的笑出了声,瘦小的身子也跟着轻颤了起来。
这个时候,花想容才反应了过来。这次怕是让这个二少奶奶给耍了,方才不抹也就罢了,这会儿自己用袖子擦了一些,只怕是真的成了大花脸了。放在脸颊处的双手顿了顿,花想容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这一瞬,却被立在一旁的李沐云看的个真切。
一边的长孙昱望着花想容两颊红透,低着脑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涌上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异样感觉。他伸手轻轻拉了一把李沐云,“你玩够了没有?”
李沐云眉角动了动,她扭头望着长孙昱,眼里尽是惊奇,“相公,就这样?”今个儿的长孙昱还真是不一样了,居然没有对自己大吼大叫?这也太不像他的作风了吧?
长孙昱动了动眸子,目光从花想容身上挪开,“玩够了便走,这里是康泰苑,不是雍景别苑。”
李沐云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那便依了相公,华侬,我们回去吧。”
一边的花想容被气得红了双眼,她抬起头幽怨的望了一眼长孙昱,朝他们福了身子,“那想容便送到这里,二少爷,二少奶奶慢走。”
李沐云扭头望着长孙昱,以为他会有什么动静,却只见到长孙昱伸手一把攥住自己,“走吧,你想戏弄人,不是已经做到了么?赶紧回去。”话音未落,李沐云就被长孙昱半扯半推的拉出了康泰苑。
今个儿晚上,李沐云睡的不踏实。华侬值夜,守在门外也是一样的不踏实。
晚饭的时候,李沐云之所以会故意做出羞辱花想容的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出一口气,这些她心底也是有一番打算的。只不过,她有些不能确定的是,花想容会不会中计,露出狐狸尾巴来。
第二日,李沐云在自己房里用过了早饭,正准备收拾收拾就赶去林氏那边。才刚迈出寝室一步,迎面便看见长孙昱满脸怒火的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李沐云扬了眉角,扭头望了华侬一眼,眼里尽是笑
意,“看来花想容的小聪明也不过如此。”她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由着华侬把自己扶到一边的坐好,等长孙昱进门。
“李沐云,你这个女人!”长孙昱前脚还未曾踏进大门,便已经扯开嗓子吼出了声。
李沐云少有的起身,走到了门口,给长孙昱见礼,“相公,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长孙昱了一声,斜睨了李沐云一眼,径直进了寝室。大手一甩,衣摆扬起,而后长孙昱便重重地坐在李沐云方才所坐的地方。“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问我?”
李沐云在心底偷笑了一下,而后又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一脸的委屈,“相公,这又是怎么了?”
“哼!”长孙昱抬起袖子,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重重地往手边的小木桌上面一放,厉声质问道:“这东西明明就是我送给你的,为什么会在花想容那里?”
李沐云眸光闪了闪,目光落在长孙昱手边的那个漂亮的锦盒上面。细致的做工,漂亮的镂空图案,不正是那盒被长孙昱给弄坏了的胭脂么?早就知道长孙昱一定会拿这盒胭脂来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昨个儿才刚戏弄了花想容一番,今个儿长孙昱便找上门儿来了。那次长孙昱故意将胭脂摔坏之后,他瞧见李沐云伤心的样子,心有不忍,便又弄来另外一盒胭脂赔给了李沐云。不过,李沐云可不吃这套。当天就让红袖将胭脂送到了花想容哪里,说是相公买了两盒胭脂,姐妹两个每人一盒。
李沐云避重就轻,故意在话里带着几分酸意,“昨个儿才从资城回来,相公便这么迫不及待的往花姐儿那里去么?”
长孙昱脸色变了变,他突地有些结巴了。望着李沐云一脸揶揄的模样,他条件反射的解释起来,“哪有的事情,是想容派人来请我,说是奶奶有事情要吩咐,我这才去了康泰苑。谁知道,我到了那里的时候,居然告诉我奶奶等不及,又去休息去了,我这才”话说到这里,长孙昱猛的回神,自己为什么要跟李沐云解释那么多?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就变了脸,一手拍在身边的小木桌上面,“你甭管我是怎么拿到这胭脂的,我问问你,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想容那里?”
李沐云眸子转了转,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她转身走到梳妆台边上,也不忙着回答长孙昱的问题,只是伸手打开了梳妆台上面的锦盒。拿出了另外一盒“血红”,李沐云放在掌心,回头望着长孙昱,“相公,世界上又不止一盒这种胭脂,你凭什么说那盒是你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