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厚看着娘亲欢喜的样子,也点点头,不过忽然想起今日里岳父提到的那家铺子,也不瞒着妻子,就这样问了出来。在季泽厚的认知里,妻是并肩的,有什么事他可以不必要瞒着妻子,但妾却不行。
季夫人听儿子提起城东那商铺,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比儿子要知道得多一点,这些年挥霍下来,季府早就入不敷出了,除了卖掉这家最赚钱的店铺应急,季夫人暂时想不到别的法子。当然,法子不是没有,那就是郝佳音的嫁妆。
先前季夫人被新妇入门给忙得给忘了还有这回事,现在泽厚提起,季夫人立马盯着郝佳音,“你也知道,成亲总是要花不少银钱的……”卖铺子的钱可是为了填补之前欠下的亏空,季夫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话,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最是聪明。
郝佳音心底闷笑,只是不好当着面拆穿婆婆,于是继续装傻。
季夫人嘴角才添了几分真意的笑立马消失,“你们这趟亲事娘可是,账上自然没钱了。”这话还真是不假。郝家摆三天流水席,这席面上的菜素可都是顶好的,元州城的人排着队等吃的,季府这边就算摆不出整整三天的流水席,为了给郝府做足脸面,也是真的用了不少钱。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季府,这下子,季夫人根本不敢看管事送来的账册。
季夫人的话没有勾起郝佳音的主动揽事,本来就是你们家娶媳妇,花点钱又怎么了?郝佳音不认为因为这样自己这个新媳妇就有什么责任了。反倒是季泽厚,知道家里竟然为了自己娶妻而花了这么多钱时,心底就非常难受,这脸上也显出一些忧郁来,把季夫人看得心疼死了。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为了衣食发愁过?早知道她就不该当着儿子的面提这事,季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最是心软,可别到时候没逼出郝佳音,反倒让儿子吃了苦。
“泽厚,你不是说还要温书吗?娘和你媳妇说说话就好。”且不管季泽厚脸上那泫然欲泣的愧疚模样,季夫人果断让梧桐带儿子回竹园。一等人离开,季夫人便用力地拍了桌子一下,一双眼厌恶地看着郝
佳音。
这人丑就算了,偏偏穿这样上乘的料子,真是糟蹋了好货。
郝佳音安静地站在一边,也不急着认错,摊上这样一个喜怒无常且没什么脑子的婆婆,郝佳音需要有极好的定力,甚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这一次,屋子里就三个人,方嬷嬷是季夫人的心腹,这怒火针对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婆婆可是觉得茶水不满意,媳妇亲自去泡一壶,如何?”如果郝老爷知道他女儿还要替人斟茶倒水,那是死也不可能让她嫁进季府来的。郝老爷在对待自己妻女的问题上,有一点盲目,认识郝老爷的人都知道,可他玩笑没问题,若谁要是敢拿他妻女说事,翻脸那是绝对的。
郝佳音其实也不是说真的怕季夫人怎么样。她现在只求能早点怀上孩子,在这之前,她绝不会同季夫人闹翻,相反,她要季泽厚觉得她是弱者,而他这个人最是心软,这就足够了。当然,季夫人若真敢动她,她也会让季夫人吃不了兜着走,像现在这样挂下脸,拍疼自己手掌心的活儿,郝佳音随便她折腾。
季夫人也不傻,暗地里琢磨起新妇来了。寻常,才入门的女子早就诚惶诚恐了,哪有人会像郝佳音这样,笑盈盈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她要么是段数高,要么就是真傻。不过季夫人也不敢对郝老爷的女儿掉以轻心。
“先前说了,你跟泽厚才新婚燕尔,对这家里也不甚熟悉,手上掌钱总是不牢靠的。再者说家里如今也是困难,你既已是季家妇,当为季家排忧解难才是。”季夫人自持身份,含着噎着就是不提嫁妆二字,模棱两可得可笑。
郝佳音依然淡笑,“婆婆且放心,出嫁时爹娘便替我请了管账嬷嬷,她一家人是签了死契的。至于家里为难的,婆婆指的可是城东要卖的那铺子?婆婆不用担心,待我禀了爹爹,托他找个牢靠人家买了就好,若实在不放心,请爹爹买了也无事,这价钱定然不会叫婆婆委屈的。”
你不是说要卖铺子么?有难的自然是寻不到客气的买家,没问题,我郝家最不嫌商铺多。郝佳音是知道那家店铺的,位置正好,买来开个茶馆,保证生意兴隆。当然,前提是季夫人没被她气死,真把铺子卖给她再说。
果然,季夫人那张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一双眼瞪着郝佳音,想不通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笨,明眼人都该自觉交出嫁妆了,偏偏她顾左右而言他,且又是她也回避不了的事,还真是麻烦。身为新妇子,这样大咧咧说让娘家买了婆家的店铺,她郝佳音绝对是元州城里打头一份。
季夫人缓了缓心神,“这店铺的事倒不急,只是怕你被些心思歹毒的下人拿捏住,你明日将嫁妆放入中公的库房里,由为娘替你看着,也是稳妥些,你说对不对?”暗的不接那索性明的来,季夫人这会儿也不说要你嫁妆拿来,只说放进库房,这么多台嫁妆一点点吞下去,也是很客观的。
就在季夫人观察郝佳音是否真装傻的时候,郝佳音仿佛感激极了,“正愁那妆笼竹园里摆不下,有中公的库房可以寄放,还真是多谢婆婆了。”郝夫人准备的,绝都是上品,只不过佳音知道,一旦从季府流出来,那季府绝对讨不了半点好处。
季夫人眯了眯眼,莫非这个郝家小姐真是个实心眼的?
哪能实心眼啊。
方嬷嬷对着下人装进中公库房里的那些妆笼。房契田契都在少奶奶手里拽着,金银面饰正好竹园搁得下,这会儿抬过来的都是些衣物布匹与古董之类,也是值钱,不过哪个都不好下手。
季夫人倒不觉得,听方嬷嬷说郝佳音将大半妆笼都入了中公的库房后,这嘴角的笑就怎么也收不住。这才对么,要不然她娶这个媳妇进门做什么?儿子生得这样好,谁家女儿不想嫁给她儿子?偏娶了这样一个丑女人,还不是因为相中她郝家的钱。
现在到手了一部分嫁妆,进了中公那就是她好指派的了,至于剩下那部分,郝夫人也就不急着动手了。反正已经是季家的了,就看她怎么将这些东西拿到手了。
另一头,竹园。
钱嬷嬷不甘心,等着抬妆笼的季府下人离开后,立马不赞成地瞪了一眼郝佳音。佳音倒是闲闲地吃着酸梅。这刚喝了药,可得好好过过味道。
“就算要抬,也用不着这样着急,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这样搬来搬去,砸了哪个不心疼!”钱嬷嬷替小姐心疼,这可都是老爷跟夫人对小姐的心意,现在入了中公,可不就是进了季府的钱袋了么。
郝佳音却摆摆手,不以为意,这天擦黑了,大伙儿都吃晚饭呢。她可是没错过刚才季泽厚那纠结的小模样,她就不信了,冲着这一半妆笼,他不留在自己房里一个月!这才是她的目的,再说了,也就是借个地方放嫁妆,她季夫人想要动她的东西,有那么简单么?可别忘了,知府夫人那人可是有这嫁妆的另一份清单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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