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顺眼徐芾,有胆子招惹未嫁女,却没本事承担起来。
她若是陆文瑶,还真就不嫁他这样的男人。
季泽厚捧着用荷叶包裹着的点心,见着郝佳音,便忙将荷叶打开,喂郝佳音吃了一块后,才松了口气,像对待孩童一般摸了摸郝佳音的额头,“就担心你饿坏了,这点心铺的生意太火了,排了好一会儿的队。”
郝佳音压根不饿,实在是季泽厚被徐芾给忽悠罢了。季泽厚见郝佳音吃了点心,才像是记起边上还有个徐芾,却发现徐芾这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忘记替他买点心了?
“徐兄,我记得你不怎么爱甜食,难道?”
徐芾眉毛狠狠地皱了一下,然后摆手,“不爱的,你们继续吃,我去那边坐一坐。”郝佳音吃着点心,眯着眼看着走远的徐芾,听见边上季泽厚自顾自嘀咕着徐芾这是怎么了,郝佳音浅浅一笑,“谁知道呢。”
其实谁都知道,就你季泽厚这呆子不知道。
出门溜达了一圈,郝佳音发现,等自己再回到季府,季府显然有什么变了。
当然,最先变的就是陆文瑶。
起初陆文瑶已经不怎么出来走动,就偶尔去季夫人那头聊聊天的,只是等今天郝佳音回府,却听见雀儿没一会儿就来同自己说,说是表小姐请了梅氏与水氏到水榭那儿喝茶了。
这可不就是开始走动了么?
陆文瑶什么身份?就算不进季府的人,她也用不着跟梅氏与水氏打交道,可现在陆文瑶去邀请两人去水榭喝茶,这里头要是没什么年头,郝佳音才不信。接下来,梅氏、水氏与陆文瑶的走动更频繁,而陆文瑶还时不时跑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何氏,对何夫人也是大方的,一时间,季府里所有人都说表小姐和蔼可亲,人是真的好。
雀儿每每这时候总是嘟着嘴,这群墙头草,小姐出手大方的时候,一个个都围着小姐转,这会儿来了表小姐,看表小姐得夫人喜欢,便又一个个巴结上去,真是……
“小姐,这是夫人让小钱送来的汤品,钱嬷嬷盯着熬了一上午,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郝佳音接过汤碗,喝得漫不经心,心底却在想,为什么突然间陆文瑶就变了这么快。其实郝佳音看得出来,从知道自己有孕后,陆文瑶甚至已经萌生退意,那个时候郝佳音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她大约就走了。只不过郝佳音还要防着季夫人往后院里添人,所以才没上赶着去。
这会儿,也不知道季夫人使了什么法子,竟叫陆文瑶连陆家大小姐的脸面也不管不顾,拉拢起季泽厚的三个小妾来了。
她们这样的正妻,最是看不上眼那些个莺莺燕燕,包括季夫人自己也是一样。三个小妾,全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可郝佳音冷眼瞧着,季夫人可是哪一个都不喜欢,未尝没有这点意思在里头。
女人为了什么而成为别人的妾并不重要,因为大伙儿只会记得,你是一个妾。大户人家的女儿,除非万不得已,连填房续弦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女儿,说的便是这个理。郝佳音不明白,陆文瑶怎么能这般罔顾陆家的颜面,非看上季泽厚不可呢?
就算是自己当初这般喜欢师兄,既然师兄不留她,她也就下山嫁人了。还能怎么办?死缠烂打?师兄不是那种因为你死死缠着便会心软的人,而她郝佳音更是懂得克制。如此一来,当年的情意自然也就成了镜月,过眼云烟了。
再看看自己现在,除了一个婆婆时不时出来闹闹心,还有什么不好的?对了,婆婆。莫不是季夫人对陆文瑶许诺了什么,才叫陆文瑶这般不管不顾了?看来,季夫人这人,就是不能空下来啊,不然保准要给自己闹点什么事才甘心。
“铺子买过来了吗?那头事既然了了,家事可没完,透个真话给何氏那头。”郝佳音算计过了,有何氏在,且不管最后闹不闹得起来,总得让陆文瑶知道,这个季府也不是那么干净的就行。季泽厚只能算是宅门里的一朵奇葩,只可惜就算是莲花也是出自淤泥,没什么特别的。
郝夫人一早就在季府里头步人了,打雀儿陪着小姐进门后,这些人脉也都交给了钱嬷嬷管着。雀儿也不盯着那些,她也有自己的经营,不是自己的人也能透来不少消息。
这会儿话儿便传到了翡翠耳里。翡翠说来也是个心气高的,本来安心守着何氏,就是因为何氏伤了身子,等少爷回来,势必会过来看看何氏,到时候自己在边上小意温存着,翡翠不信自己爬不上去。
结果呢?
何氏依然病歪歪的,边上还带着一个颐指气使的村妇,一直对自己指手画脚,仿佛自己真的是什么大人物一般。翡翠还得求着何氏,只能忍下这口气。可没想到的是少爷都回来多久了,只过来看过何氏两三次,而且也只是坐一坐边走,这些天因着少奶奶有喜,少爷更是来都不来了,这叫翡翠如何上位?
听到这小话后,翡翠便琢磨上了。她其实不笨,知道何姨娘最近一直琢磨着就是谁在害她。当然,翡翠一开始也以为是梅姨娘或者水姨娘,又或者是少奶奶要害何姨娘,可后来一想,没道理少奶奶一回府,何姨娘这头就发动了,只不过她就是想不到谁动得手。
这回听着说悄悄话的人这般笃定,翡翠倒是信了六分。只要她把真话说给何氏一听,她保准气得不行,到时候又得请大夫来,那自己再去找少爷……
于是,何氏就如郝佳音希望的那样,知道了一些真话。
郝佳音既然被人害了,就不可能真的闲着什么都不去管。到时候就算真的到了要上公堂的那天,人证物证自己也不能空口瞎掰,必须得有才行。当初藏药包的是方嬷嬷,但显然方嬷嬷是站在自己这头的,郝佳音不能走这条线,那边去查,自己回来后动手的人是谁。
且不管那个人是谁,郝佳音都知道,背后推动的人一定是季夫人。好在这季府后院没有银钱大不了的地方。季泽厚还没回来,郝佳音便知道动手的人是水氏了。
郝佳音倒是奇怪,这个水氏,明明之前看着是个乖巧聪明,懂得讨好自己的女人,怎么一下子就变笨了呢。后来才知道,借着一封家书,季夫人就挑起了她的妒忌之心。至于如何下药,水氏还是聪明的,偷偷将水氏的水杯口抹了药,而且这药睡下三个时辰才会发作,事后也查不出来。
当然,这药可绝不是水氏一开始准备的什么打胎药,凶猛得能直接要了何氏的命。当然,这一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的。也亏得何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挡去了不少毒性,却终究掏空了身子,要不是郝佳音那时候的保命丸,何氏是真的死了。
郝佳音也不需要多做什么,仇恨是最强的动力,只要一个人有恨有怨了,那她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气,也还能继续喘着。何氏被害了孩子,又废了身子,她一定不甘休。到时候揪出来水氏,郝佳音也就不知道季夫人到时候会不会也露馅了。
何氏靠在床榻上,眼神黯淡无神。
竟然是水氏。自己平日里虽是最爱争宠,但多数时候都是针对梅氏,谁叫梅氏一个管家之女,却总是那样肆意明媚,叫她隐隐羡慕妒忌。这么说起来,水氏不至于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难道是因为妒忌自己怀了少爷的骨肉?不,不会的,何氏直觉得不会是
因为这样。谁都不是瞎子,看得到水氏眼底满满的情意。既然如此,她就算再怎么恨自己,也会爱屋及乌,不至于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样说来,水氏是受人指使的。能指使得了何氏的人,除了太太,又会有谁?
想起当初太太一反常态地对自己亲厚,每日里关怀备至,还有顿顿燕窝地滋补,可不就是想要做给别人看的么?何氏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吓得翡翠直接跪了下来,一点也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