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一瞬间悉数褪尽,就像是剪胶片的剪刀,所有的时间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浑浑噩噩的从酒店的大门口走出来,她依然笼罩在刚才的阴云中,丝毫无感觉到周围的异样,抬着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向可可给她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差点被一辆汽车撞到,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处。多亏了向可可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臆想,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她心跳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假装镇定的接电话。
“知予,你在哪里?”
“在路上。”夏知予感觉口干舌燥,周围的一切似乎在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压下这样的不适感。
向可可松了一口气:“邵烨有没有找你。”
她想了想,干巴巴的说:“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他找你,你千万别去。”向可可的声音也透着惊惶。
夏知予不想再问为什么,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挂了电话,原本想回家,可是现在她无法面对苏沐文,她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但是事实又那么清晰的摆在眼前,这让她惶恐。
她回了金色地中海,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关了手机,没有开灯,任由时间在黑暗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白千羽临死前脑子里会想些什么,最后又死在苏沐文的手上,她一定是很遗憾又没有遗憾的吧,能死在最爱的人的怀里,死而无憾。
为什么脸上咸咸的,她怎么哭了呢?伸手一摸,尽是冰冷的液体。
恍恍惚惚间,大门被人打开,然后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整个房间的灯光大亮了,她迟钝而麻木的用手背挡住光亮,就见一个人影气急败坏的朝她走来。等他走近了,才看清楚是苏沐文。
他带着深深的怒气:“手机怎么关机,干嘛突然跑来这里。”
耳边嗡嗡作响,回响的最清楚的,竟是邵烨说的那句,千羽的眼睛现在就在卓盈身上,即使千羽的人已经不在了,可她的眼睛依然在看着你们。
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窜起,她紧紧抓着苏沐文的手,泪眼迷蒙。
苏沐文二话不说将浑身冰冷的她抱到了床上安置好,又帮她盖上棉被,才止住了她浑然不知的颤抖。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而夏知予也什么都没说,缩在她的怀里,像被遗弃的孩子重新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再也不愿意离开。
在苏沐文有规律的拍打下,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然后疲惫袭来,微微入梦。
第二天早上,她在一阵手机铃声中醒来,不过手机不是她的,而是苏沐文的,他就在她的身边和衣而眠。
昨晚的一切缓缓从脑海里升起,望着站在窗口接电话的男人,她心中尖锐的刺痛。
没有能救回白千羽,是他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吧。而今,居然让她知道白千羽曾经签署了遗体捐献书,将眼睛换给了卓盈。
经过一夜的沉淀,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震撼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么到底苏沐文对卓盈,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因为思念白千羽而接近卓盈,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是卓盈?
思考没有答案,苏沐文已经
接完电话回来,夏知予给了他一个恬淡的笑容:“早安。”
“早安。”苏沐文的眼中有诧异,不过没表现出来,“要去上班吗,我送你过去。”
“哦,好啊,谢谢。”她像个没事人似地,丝毫看不出昨晚的失态。
路上,苏沐文几次欲张口,皆在夏知予茫然望着窗外而作罢。
到公司楼下,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谁知道苏沐文却在后面叫住了她。
夏知予不解的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苏沐文叹了一口气,下车上锁:“还是我陪你去吧。”
就在苏沐文陪着夏知予进去的时候,她觉得这更像是奔赴刑场,苏沐文好像知道什么,却什么都没告诉她,他好像知道她会经历什么,又什么都没说。这样的感觉很不踏实,像踩在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随着电梯一步步攀升,她的右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心中的不安逐渐增大,这让她更加的骇然,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只手在着她的命运,她无力挣扎,只能听天由命。
如此的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让夏知予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将头扭向一边的苏沐文。
老太太,苏沐尧,苏沐文的母亲,甚至是一向甚少出现在公司的苏伯恩和章文慧此刻都齐聚一堂,好像是专门为了来堵她似地,她眼中的不解与恼怒适时的升腾起来。
仿佛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可偏偏就她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