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霁为人如春风和熙,与柳雨似乎颇有话聊,而江焉阑冷漠疏离,只是一言不发在若星房门外站上许久,吹着冷风,并不言语,也不逾矩,浑身如同筑了冰川,叫人生寒。
陆初霁便在一旁极其有礼的道歉。
春芽和柳雨瞧出了端倪,觉得这两人品行高洁,渐渐地也就不特意守若星的房门了。
后来,只过了一日,贺大人下诏狱的消息就传遍京中,按流程来说,是不应该这么快的,但院中站了那么个招摇的少将军,想也能想明白是为什么。
她们总算知道,这少将军是为谁而来。
刚刚离去前,江焉阑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但只是告诉她们,他不会再来,如若若星醒了,请派人到将军府捎个信儿。
春芽在四个姑娘中年纪最大,一眼看出这位少将军和若星定然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但两人身份悬殊,这少将军不来是最好,如若被人看到传出去了,遭殃的只会是若星。
瞒过去便是最妥帖的。
春芽想了想,还是雇了个嗦唤,在食盒里的樱桃煎碟子下藏了信笺,捎去了将军府。
三日后,本是惊鸿宴初赛的日子,但长宁公主忽而宣布初赛押后五日举办,隔日,就听闻西凉派人到离盛京不远的苍州和谈,江宴阑已秘密前往苍州。
如此一来,若星的伤在那边疆的神药下好得飞快,七八日过去,已然痊愈得差不多了。
初赛那日,若星特意换上一袭上白下蓝的襦裙,让柳雨帮忙打了一些胭脂,清凌凌的小脸上顿时有了血色,看起来端丽动人。
出门前,照样戴上了蜜樱宝石簪。
将军府坐落在皇苑不远处,远离闹市,巍峨自称一方。
这座大宅的前身是镇国公府,上一任镇国公体弱无后,殁去后家族没落,宅院回到皇家手中静置了许多年,此时才又赐给了立下大功的江焉阑。
若星站在这将军府前,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望着那呈新的匾额挂在陈旧的高门之上。
有些破败。
柳雨走上前来,在她身旁站定,略有深意地说道:“我刚刚听到其他四司的人说,将军府还未修缮完成,但少将军说不好再打扰陆家,就径直住进去了,里面只修整了一处院子,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些荒凉,这要把乔迁开府宴操办得好看,不是为难我们吗……”
她观察着若星的神色,却见若星只是默然一瞬,道:“少将军看起来不像是喜欢铺张的人……走吧,先进去看看再说。”
将军府唯一修整出来的那处院子并不小,单是那么一处别院就是三进三出,整个宅院依湖而建,院落中已移栽了不少银杏树,树梢上含苞着翠黄色的花骨朵,让着落败的院落生出一股清丽雅致来。
与江焉阑那般凌厉的气质竟有些不符。
若星仰头看着小道两旁的银杏树出神,蓦然间,眼前出现一个画面。
她踩着夜色上寒泉庵后山,走到种满银杏树的山道时,一抬眸,看到树上挂满了碎星般的宫灯。
而挂灯之人,就在山道尽头等着她。
“各位四司人能找来这里,说明大家都通过了惊鸿宴的第一关考核。”
一个言笑晏晏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星一回头,只见一身拖地华裙的长宁公主正款款而来。
在长宁公主身后,跟着一个俊逸出尘的身影。
江焉阑。
下一刻,他目视前方,眸淡如水,轻飘飘从若星身边走过。
若星探究的眼眸好奇地跟过去,从背影看来,那两位贵人的确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此前江焉阑还极其在乎长宁公主的声誉,现在莫不是,连装都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