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霁这一笑,把官眷娘子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看到那位长身玉立的少将军时,皆是一愣。
自上次发生了惊动盛京的杀安远侯之子的事后,江焉阑以养病之名,已然在京中消失了半月,虽他已洗清罪责,但众人皆知安远侯痛失爱子,定然日日针对这仇人,安远侯势力极大,就算众所周知此案是世子之错,但谁惹上这事儿都要退避三分。
盛京人还以为这少将军要就此躲着才对,没想到今日竟这么招摇的赴宴,着实叫人震惊。
若星的眼神落到江焉阑身上,没有波澜,几日前孟上月送了帖子给江焉阑,他就放在桌案上给人看的,心思一目了然。
这几日她忙于宴席排办没有回小院,江焉阑自也不打扰她,几日不见,他气色稍好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全是病气,不过仍好得太慢,若是再强迫他,只怕病气会严重,她告诫自己不要胡来。
江焉阑向若星的方向微微颔首,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阵马儿呼啸声。
一身绛紫色劲装的孟上月拉着缰绳,碧色苍穹之下白马呼啸,发尾随风飞扬,她懒得管裴如意为何不请自来,而是一扬手中鞠杖,看向人群后的若星。
“宋司长,且来陪我打一局马球如何?”
若星举起手里的蒲扇,歉然:“不好意思孟将军,小人还要伺候几位大娘子,不如小人去寻柳司长来陪您。”
孟上月挥鞠杖指着她身旁的几个炉子挑眉道:“我这自由朝阳炙吃的就是个自给自足,各位夫人想吃席就自便吧,宋司长莫不是怕了在找借口?”
若星一笑:“小人有什么好怕的。”
手中蒲扇被裴如意的女使接过去。
孟上月的目光落到江焉阑身上,笑道:“江少将军也在啊,那便陪宋司长一队吧,不然二打一,不公平。”
江焉阑看了一眼若星牵着马儿的背影,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正要骑马上场,却见忽然有一青衣男子从花道快步走入马场,柳雨跟在那人身后急道:“这位公子,没有邀帖是不能进去的!”
那男子充耳不闻,身后小厮拦住了柳雨,他径直信步走到孟上月面前,马背上的孟上月这才看见眼前负手而立的男子,青衣玉冠,五官温雅秀美,若不是过于阴柔,倒是颇有几分文臣雅气。
未等孟上月问来者何人,那男子忽而高声道:“国公夫人,明明在前日与吾说好,和离当日派人来接吾共赴秦晋之好,可吾却迟迟等不到人,夫人莫不是要对吾始乱终弃?”
男子似是真的又气又急,全然忘了这,是什么场合,像个被抛弃的怨夫一般拦着孟上月当众给个说法。
孟上月眉目一扬,嗤笑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我与你并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
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天子当众杀人也要给个说法,男子并不惧怕,只凄凄惨惨笑道:“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吾乃进京赶考的举子,与夫人在福泽寺踏青时相识,那时吾并不知夫人的身份,一心只想考个功名迎娶夫人,全然被夫人骗得团团转,就在前夜,吾还与夫人于庭下相会,这些夫人都忘了吗?”
“一派胡言!”孟上月抽出长剑指着那举子,“你再敢胡说一句,别怪我一剑杀了你!”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厢阁中的官眷娘子们探头探脑,如同秃鹫闻到了腐肉的气息,竖着耳朵将这番惊天丑闻记得一字不差,等散了宴就要让满盛京都知道,原来国公夫人真的是因为偷人才被国公爷休了的!
如果不是真的,孟上月为何想杀人灭口?!
孟上月为人直爽,气急攻心干脆一剑刺出去了结,然而剑尖刚到那人眼前,却被一支鞠杖挑开了。
孟上月抬头一看,江焉阑正利落收回鞠杖。
“江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识这个无耻之人?”孟上月以为江焉阑要帮举子,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江焉阑只是淡道:“夫人,宴席上人多眼杂,如不问清楚就杀了,只怕吃亏的未必不是夫人。”
若星看了江焉阑一眼,蓦地明白了他的意图,对那举子说道:“空口无凭,你这番鬼话有什么证据?莫不是有心之人派来污蔑我家夫人的。”
举子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呈到众人眼前,“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