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皱了皱眉,夺门而出,想着郢州楚家枝繁叶茂,能人辈出,在江湖朝堂都备受推崇,处事和睦,楚逴是招了什么人的忌恨?又想起楚逴此番来浔阳是处理名下商会之事,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尚在院外,便闻得浓郁的血腥之气,云蘅的脚步顿了顿,遂快速走了进去。
浔阳云氏医圣世家,自然早有医者开始动手处理楚逴的伤,一盆一盆的血水接连泼出。
云蘅站在门口,蹙眉看着榻上之人,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但是——
云蘅直直走了过去,挥开医者,借着烛火细细看了楚逴的面色,凝神听脉,面色一变,查看了楚逴的伤口,指挥道:“将他翻过来。”
医者吓了一跳:“二小姐,这血才稍稍止住,若是翻动,只怕伤口又要崩裂啊!”
云蘅点了一个穴位,快速道:“他眉心泛青,查脉象只怕是中了毒,如今正面的伤口没有异常,只有背面了。”
医者一惊,讷讷道:“可是方才也没看到楚少主背后有伤口啊?”
“快点!”云蘅眼锋如刀。
恰在医者犹豫之时,云家主和云飘蓼也到了,在门口听了云蘅之言,云家主道:“按她说的做。”
下人们不敢再耽搁,立刻小心翼翼帮昏迷中的楚逴翻了个身,众人去看,的确是一个伤口也没有,不由得看向云蘅。
云蘅双指并拢,沿着楚逴颈椎缓缓向下移动,至胸椎处顿了顿,伸手道:“小刀。”
下人见云家主微微点头,连忙将小刀递给了云蘅。
云蘅用一旁的酒擦拭过,又在火上正反烤过,迅速在那一处划了一个十字,又沿边剜了一圈,众人还来不及倒吸一口气,只见她用力一挤,暗黑的血液流出,直到流出来的血液恢复了正常,云蘅才取了一旁云家特制的止血药,手法娴熟的包扎了伤口。
便是如此一番剜肉之痛,楚逴都没有半丝反应,云蘅又替他听了脉,口中报出一串的药方,又嘱咐了侍候之人常替他翻身,观察伤口以防生疮,便越过了站在门口的云家主和云飘蓼,走了出去。
众人齐齐看向面色微沉的云家主,只见他看了一眼楚逴,冷声道:“按二小姐说的做,今日之事,不许往外透一个字。”遂即拂袖而去。
云家主一向宽和待人,甚少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时,下人们打了个寒噤,连连应是。
医者纳闷地看着云蘅处理过的伤口,看向依然立于门口神色复杂的云飘蓼:“大小姐,这二小姐方才——小人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啊?”
云飘蓼收了神色,微微笑了笑,取了一旁的小刀,挑开被剜出来的那块肉,众人凝神细看,原来有一根极细的银针。
求助
虽然发生了件大事,但也只限于这个小客院,无论是卧床养病的云夫人,还是另一处客院的卓青遥与萧景睿,都并未察觉。
云家主与云飘蓼商讨后决定,既然楚逴的伤情已经稳定,没有性命之忧,就暂等他醒来再作打算,以免仓促传信去郢州,反而徒惹是非。
“这些年,她倒真学了些东西。”云家主突然道。
云飘蓼看不懂云家主的神情,她也确实不明白父亲为何总对云蘅如此严苛,只好道:“小蘅这些年,不止从师于药王谷,想来在缥缈山顶针婆婆与琅琊阁阁主那里,也学了不少东西。”
云家主微微沉吟,便不再提此事,交代了云飘蓼几句,待云飘蓼走后,又招来云忱问过楚逴的情况,便独坐于书案后,若有所思。
云忱自书房出来后,看了一眼渐明的天空,叹了口气,总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正要去安排给天泉山庄带走的谢礼,却发现云蘅正一个人闭着眼靠在院外那颗杏树下,似乎在等他。
“二小姐?怎么不去歇着?这天都要亮了?”云忱站定询问道。
云蘅睁开微阖的双眼,看着云忱有些焦急道:“忱叔,请您派几个人,沿着我师兄来时的路去看看,他身边一向都有暗卫,如今师兄身受重伤也无人相救,只怕那些暗卫已经尽数折损了,去调查一番,总会有收获的。”
云忱叹气:“二小姐,不是我不帮您,是老爷下了命令,云家人不得参与此事,也不得与楚家传信,一切要等到楚少主醒来才行。”
云蘅直起身子,蹙眉道:“忱叔,楚家与我云家是世交,我在药王谷也多受师兄照拂,难道冷眼旁观就是明哲保身吗?”
云忱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刚刚熄灭的烛火,有些无奈:“二小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是等楚少主醒来再说,今日还要送天泉山庄二位公子,您早些歇着。”
云蘅看着云忱快步离去的背影,眉间掠过一丝暗沉,自己果然是个没用的人,身边甚至没有一个足以信赖的人。
云蘅心中担忧楚逴,复而又踏入了客院,守在他身边,送行之时也并未出现,云家上下仿佛已经习惯了,倒是卓青遥还问了一句。
那天为楚逴包扎伤口的医者姓止,自云蘅一展医术后,便将她惊为天人,也不在乎面前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副不耻下问的求教模样,云蘅无事可做,也乐得与止大夫探讨医术。
灵山,清风观。
蔺晨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的面色,点了点头:“不错,有点人样了,老道士还有两下子。”
秦大师人未到声先至:“蔺小友同我老道是偷酒喝的交情,老道自然要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