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长老只觉心中澎湃,宗主这是要在入夏之前解决双刹帮了,便应了是,丝毫未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向一个未及弱冠的晚辈俯首听命有何不妥,他只觉得,当年聂真以书生的身份一跃成为四大长老,而如今这位病骨支离、年寿难永的青年,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左扬名,指日可待。
蔺晨撇了撇嘴,长苏这三寸不烂之舌,收买人心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刚刚还——他一惊,连忙伸了手去探梅长苏的脉,凝神半晌,才松了口气,所幸喜长老只是试探,并没有想伤害他,这番折腾也没引发旧伤。
喜长老看着蔺晨的动作,立刻意识到,急忙起身欲请罪,却被梅长苏拦下了,他不由忧心道:“这伤病,真的无法痊愈吗?”
蔺晨瞪了眼睛:“世间医术最高的几个人当时都在这了,他的毒入骨已有七分,如今还活生生站在这里就不错了,要想痊愈也行啊,你让他放下手边这一切,跟着秦大师修身养性,保他寿命如常。”
喜长老看向梅长苏,看着那人清浅的神色,叹了口气,知道这人的决定哪里是自己能改的,只暗自想着日后长老会也得担些事情,不能让这个年轻人一力去扛。
兰娘
云蘅与楚逴一路查访至淮阴县,可这二人着实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物,李掌柜又离乡多年,便是县里的老人也不记得有这么个叫李树元的人。
楚逴想着村子多是同姓同族而居,便又打问起姓李的村落在哪里,客栈的小二收了银子,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最后只好干笑着将银子推了回来:“这位客官,不是小的不给您指路,这淮阴县下辖的十里八村,确实没几户姓李的,即便有也是个别的,小的哪里知道。”
楚逴无奈,又打问起姓薛的人家,云蘅插了一句:“据说这位姓薛的先生家里还有个母老虎?”
小二直拍大腿:“小公子早该说这句,淮阴县谁不知薛家的那只母虎,别说那位倒霉相公,便是周围邻居,甭管男女,也少有没挨过这母老虎的笤帚打的。”
云蘅噗嗤一乐:“如此人物,我倒真不免想见识见识,敢问这二位家住何处?”
小二也乐道:“二位公子出了这北城门,直沿着小路往北山上去,越过北山便见一株老柳,这就是古柳村的村口,二位公子进了村只管打问,乡亲们都是识得的。”
云楚二人道了谢,又将银子塞给了小二,看着天色,便循着小二指的路向古柳村而去。
楚逴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脚程自然没有平时快,也不得随意提真气用轻功,等二人找到了那棵老柳,天色已渐暗。
这样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庄来了外人,自然老老少少都来围观,村长姓柳,带着口音问道:“二位这是从哪来?”
云蘅没有听懂,便偏头去看楚逴。
楚逴温文一笑,施了一揖:“村长,我们兄弟二人自耒阳来,原要去县城歇脚,可我有伤在身拖慢了行程,如今途径贵村,可否借宿一晚?”
柳村长看着年轻人温文尔雅,兴许是个读书人,又见他面色发白,的确是有伤未愈,当下也不多说,便乐呵呵地迎了二人往村子里走。
忽有一老人道:“老薛头不是在耒阳当了多年的朝奉吗?没准还和二位相识呢。”
云蘅与楚逴对视一眼,楚逴佯装惊喜道:“可是李记当铺的薛朝奉?”
众人恍然,竟然真的是相熟之人,那更好办了,便由村长做主,叫村子里机灵的孩子领着二人向村东头薛朝奉家走去。直到二人走远了,柳村长才忧心道:“薛家的那位,不会······得罪了贵客吧?”
“什么人!”领路的小孩刚敲了门,便有女子的声音自屋里传来。
那小孩抖了抖,大叫道:“薛伯城里的朋友来了,村长让薛伯接待一下!”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母老虎。”便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云蘅和楚逴面面相觑。
院门唰地从里边打开,出来的却是个身形丰腴,还颇有几分颜色的女子,只见她叉着腰提足了气嚷道:“小兔崽子,别让老娘逮着你!”
云蘅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响,那女子收回了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二人,云蘅不自在地动了动,楚逴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她面前,一边对女子行了礼。
“在下云远,这是师弟云蘅,途径贵村,听闻薛先生家在此,想要求宿一晚,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那女子爽朗一笑:“既是拙夫的朋友,岂有不待客之礼,二位快请进。”
楚逴微笑道:“谢夫人。”
女子当先而入,闻言又笑道:“公子何必客气,乡野中人,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兰娘就好了。”
云蘅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子,屋舍虽小,却也是布置精致,处处都透着舒适和,便看出这家的女主人必然是个心灵手巧、贤惠能干的人。
看着女子利索精明的行动,唇边时时刻刻都带着爽利的笑容,家中此刻没有男主人,却也将客人照顾的十分周道,这样的女子该是良配,却怎么会传出“母老虎”一说?
楚逴接过茶盏,农家哪有什么好茶,故而只礼貌性地抿了一口:“不知薛先生去了哪里?我们如此叨扰,可有不便?”
兰娘挥了挥手,眉眼带了一丝嗔态:“昨日我只随口提了一句想吃野兔肉,他今日一早便去打野兔子了,一般都要两三日,二位公子且先住下,若是不急着赶路,便等等这两日,明日我给你们炖鸡吃,我兰娘的手艺,别说这古柳村,便是淮阴县,我称第二,也没人敢叫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