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宗主既然将她带来,便该知道,我方才之言,并不只是试探。”
“这些年,承蒙束帮主一直照看着阿蘅。”梅长苏道。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是,梅宗主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想我带她离开?”束中天笑道。
“她自小亲情单薄,此番遭难后,更是不愿再接触亲人,即便是飞衍,也是万分排斥,束帮主何苦为难她。”
束中天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望向远处:“她们真的很像,你带着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她真的,很像她的母亲。”
又忽然笑道:“梅宗主手中握着我峭龙帮的命脉,又握着我束家的血脉,这样谈判,实在叫束某投鼠忌器了。”
“于情于理,江左盟都没有立场劝说束帮主,只是,束帮主真的不知道,在您之前,还有谁来过江左盟做客吗?”
楼之敬
与此同时,翼州刺史楼之敬府邸。
“哈哈哈哈,自然自然,梅宗主剿除了马匪,又设医棚开学堂,恩泽江左十四州,本官实在是欣慰。”
庆林抿了口茶:“唔?这是今年的六安瓜片?”
楼之敬摸了摸胡子,笑眯眯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梅宗主麾下之人,也如此见多识广。”
庆林笑道:“自然不能和我们宗主比,这头一批茶一向都是贡茶,没想到能在楼大人这里见到。”
楼之敬故作谦逊,眉眼却已是掩不住的得意:“您果然懂茶,这头一批的贡茶自然要送进金陵,只不过献王殿□□恤我们这些为臣子之人,将自己的那一份特地赏赐了下来。”
庆林眼神微动,打了个哈哈揭过了这一页,又道:“听闻楼大人平生有三大喜好?”
楼之敬“哟”了一声,眼神也热络起来:“小小爱好,何足挂齿。”
庆林一边示意身边人呈上去,一边道:“听闻大人最喜定窑所出的乌金釉,前不久我们宗主偶尔得了一件黑釉梅瓶,盟里兄弟都是粗人,不懂这些,便想着什么时候给大人送来,大人您专好这些,有您品评一番,这物件才不算浪费了。”
楼之敬的眼睛都快吸在这间定窑黑釉梅瓶上了,“哎呀呀,这可真是极品啊,你瞧,这乌金釉颜色纯正均匀,足底的露胎胎质细白,梅花更是栩栩如生!这梅宗主是从何处得来的珍品啊?”
庆林眼神微敛:“这东西从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交到懂得欣赏的人手里,楼大人,您说是这个理吧?”
楼之敬爱抚梅瓶的手顿了顿,直起身来,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了矜持,轻咳一声:“咳,瞧我,光顾着看瓷器了,小兄弟你快坐下,喝口茶。”
庆林从善如流地坐下,楼之敬的眼神哪里还离得开那件瓷器,但终究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挥手将盖子原盖了回去,喝了口茶压压心神才道:“梅宗主有此心,本官实在感动,只是这件乌金釉太过珍贵,本官不能夺人所好,小兄弟,你还是带回去吧。”
庆林道:“大人,您若就此拒了,那在下后面的话,可不好吐口了。”
楼之敬做出亲和的样子,心中却道,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这样子必然是有事相求了,便端起了正四品地方大员的架子:“哎,小兄弟这话便错了,本官心系百姓,为民生计,必然竭尽所能,又怎能收了礼才办事呢?”
庆林眼珠一转,假装打了打自己的嘴:“哎哟,瞧我这张嘴,楼大人两袖清风,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只是这瓷器若是在我们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只当是为成全这件珍品,还请楼大人笑纳。”一边说着,又将盖子打开了去。
楼之敬的目光再度游离,半晌才似乎极为为难道:“小兄弟言之有理,就权当是本官,暂时代为保管吧。”
庆林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道:“那在下要替这瓷器多谢楼大人了。”
楼之敬又细细瞧了半晌,爱不释手,终于放下道:“江左盟想必盟中事务繁忙,只是不知小兄弟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啊?”楼之敬心中自有打算,若是江左盟为了什么避税或生意往来之事,便是凭着这件乌金釉,自己也能答应,更何况,给这种大帮派卖个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庆林道:“哦,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翼州的堂口差人来报,说是盟里一个兄弟家,一对双胞胎表妹失踪了,又有人看到,是楼大人府上的家奴带走了,不知楼大人可知晓此事?”
楼之敬的神色狠狠扭曲了一下,却装作关心的样子:“哦?竟有这等事?本官竟从未听说,这证人在何处,可会是看错了?”
庆林定定看着楼之敬道:“不会。”
楼之敬被噎了一下,讷讷道:“既然如此,本官便着人去查探一番。”
庆林玩弄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能看得出也出自定窑,漫不经心道:“楼大人的翼州属于江左的地界,咱们宗主也是处处留了心的,当初翎州首富在翼州被劫,马匪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宗主出手,只怕楼大人还是从四品吧?”
楼之敬面色僵硬,干笑道:“自然,自然。”
“不瞒大人,江左盟今日不同往昔,就连前些年飞扬跋扈的双刹帮,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在江左十四州的地界上,我们宗主向来说一不二,大人自然不希望,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与我江左为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