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胡少女咯咯一笑:“对啊,我们那儿就是这样的规矩,从来不吃眼前亏,你待如何?”
郑戚沉着脸:“这儿是大越,不是西胡,你们这些刁蛮之人该到别处撒野去,我们大越有我们的规矩律法,容不得你们无法无天!”
话音一落,就见那西胡少年飞脚一扫,眨眼之间,胡靴就落在了郑戚鼻子跟前。
靴底的尘土啪嗒一下掉落在他鼻尖上。
郑戚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举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砚台,平素穷酸几句可以,遇着人家真要对他动武,那便毫无办法了。
这一脚没真伤着郑戚,却把他吓得面如土色,抖似筛糠,恨不能多生了两双腿。
紫扇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这一笑在人群当中也并不分明,没想到那个西胡少年眸子一转,竟朝她们这儿直直看来。
语嫣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登时心中一跳。
这双眼睛她见过。
是当日那个在恩觉寺对他们手下留情的蒙面人!
语嫣心头慌乱,忙拉着紫扇和三儿往后退。谁知还未走远几步,就给人挡住了去路。
眼前人身姿高大,眉目冷冽,竟是晋王!
语嫣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晋王定定地望着她,一动不动。语嫣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开口行礼,正要屈膝福身,却听到他轻轻喊了一声“真真”,当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
两个人对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紫扇和三儿在后头相看一眼,在各自眼里都看到了狐疑。
语嫣还被他方才那一声惊得僵在原地、不能动作,晋王已先一步反应过来,且破天荒地冲她一笑:“怎么,不认得孤了?”
这一笑比刚刚那声“真真”更吓人。
语嫣几乎是仓皇后退。
晋王看到她这个动作,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涌动,面色淡淡道:“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
语嫣暗暗攥紧了袖子地下的手:“回殿下的话,我们是出来玩的。”
“带了两个丫鬟就敢出门,你胆子倒大。”
“京城治安好,寻常不会事的。”语嫣低低道。
她穿着男子常服,宽大的袖袍显得她身形娇小,一副低眉敛目的乖巧模样,雪白的脸颊给灯光映出一层薄薄的绒毛,愈发柔嫩稚气。
他自然知道,那肌肤摸在手心是何等柔滑细腻。
自从给方妙玉一刺后春秋梦醒,他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将她纳入怀中、尽情疼爱。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宋常山还是太纵容你了。”晋王忽道。
语嫣咬唇不语,她总觉得今夜的晋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比之前温柔许多,可这温柔却愈发叫人不安。
“往后你也不必再怕孤了,再过几日,孤就要离开京城了。”他负手在后看着远处,这么说了一句。
语嫣心底一松,竟很是欢呼雀跃,然而这会儿晋王的语气分明是带着惆怅伤感,她只得死死压住几欲上扬的嘴角,也做出一副怅惘之态。
“殿下是要去哪儿?”
“回江苏那边,孤已经跟皇兄请辞,五日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