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劈到一半,贺世铎不愿真的拼命,只要半空转力,刀横着划开,他重心不稳,也随着刀的走势晃去,列云枫方才那一招是情势所逼,所以用尽全力,停不下来,竟然真的如影随形,刺向了贺世铎。
方才贺世铎劈下那刀后,人们就愣在当场呆看,还以为凭着一刀之势,贺世铎一定将列云枫劈于刀下,没想到刹那间情势急转直下,眼见贺世铎站立不稳,列云枫的剑直刺向他的肋下,贺世铎瞪大了眼睛,无法躲闪,列云枫也有些着急,他本意不想杀人,而且这一剑下去,可怕贺世铎有性命之忧。情急之下,列云枫强扭身子,飞起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飞出,身子的重心转移,剑势稍一迟缓,贺世铎被列云枫一下子踢飞好远,撞倒了一具站立的尸体后,重重摔倒在地。
贺世铎趴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起来,那具被撞到的尸体也倒在他的身边。
贺思危忙道:“铎儿,怎么样?你伤在哪儿了?”他问得特别急切,脚步却没挪半分。
最先发难的那个人长剑一晃:“贺二爷,对付这些邪门歪道的妖孽还客气什么?小魔头,小妖女,老子是长春派的达安平,我们长春帮和你们焚心教势不两立!”
这个自称叫达安平的人怒发冲冠,举剑欲刺,贺世铎忽然一跃而起,大笑起来,但是他哑穴被点,笑不出声,只是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停,整张脸青中带紫,肿胀不堪,这无声之笑,形容可怖。贺世铎的眼中充满了惊惧之色,看样子他是无法控制自己了。
离别谷的剑,焚心教的毒。
剑,阴邪凌厉,断爱绝情;毒,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而剑有影,毒无形。
所以江湖中人固然对离别谷畏之如蛇,对焚心教更是谈之色变。
贺思危急忙道:“大家小心!铎儿中了他们的毒,不要靠近他!”
贺世铎的眼中流露出极端痛苦和惊惧,脸上的青色渐重,肿胀处都已经发亮,口中又无法出声,只有用哀求的眼神焦急地望着贺思危,才勉强迈了一步,就觉得浑身发紧,四肢无力,晃了一晃,又跌倒在地,喉头处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一动不动了。
沉寂,厅上立时沉寂下来。
摇曳的烛光,僵立的尸体,还有面面相觑的人们。
贺思危的脸色慢慢变得悲愤起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侄儿!我们贺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下此毒手?”他越说,神色越是悲痛,手上那把精钢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扇面也是精钢抽拈成丝,双面织就,坚韧无比,扇口处是链状尖刃,轻薄锋利,看样子他是要亲自动手了。
澹台梦冷笑道:“贺前辈难道是千里眼?看都不看,就断定令侄已经死了?难道这毒是你亲自下得?所以才如此有把握?”
她十分鄙夷地冷冷笑着,就要过去看贺世铎的伤势,谁知道贺思危大喝一声:“拦住她,别让这个小妖女碰我侄儿!小妖女,贺某对你们是仁至义尽,你们杀了人还不算,还要毁尸灭迹吗?”
他一声令下,众人拦住了澹台梦,贺思危面沉似水:“你们是困兽犹斗还是束手就擒?如果你们束手就擒的话,贺某念在你们年少无知,受人怂恿,不会为难你们1”他说得冠冕堂皇,浑身却罩在寒凉的杀气里边。
见他动了杀机,澹台梦笑盈盈地走到列云枫身边,手中扣着一把银针,嫣然道:“枫儿,今天我们出来时忘了看黄历,怎么这飞来的锅一口比一口大?一口比一口黑?难道我们真的要做锅下之鬼?”她说着轻轻拉了下列云枫的手,让他触碰一下自己手中的银针,让他心中有数。列云枫也摸到了她手中的银针,然后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表示知道了。
看他们牵着手,彼此还笑盈盈的,贺思危沉声喝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贺某动手的话,只怕你们死无全尸,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我们名门正派,绝对不会为难阶下之囚!”
列云枫满眼笑意:“你亲自动手我们死无全尸,我们束手就擒就安然无事?小师姐你信吗?”见澹台梦摇头,列云枫又笑道“我姑姑说过,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侠客的嘴。婊子再无情,戏子再无义,都不及侠客的道貌岸然、寡廉鲜耻!”
扇,一开,一合,冷风扑面,寒意四起。
贺思危已然忍无可忍,就要动手。
列云枫却笑嘻嘻地道:“小弟初入江湖,向贺兄打听个人,贺兄可认识?”
贺思危冷笑,知道他这个时候抬出个人来,无外乎想套个交情,可是能从他明州贺家讨个情面的人,在江湖上也是屈指可数。这小子连自己都不认识,还能抬出什么有头有脸的人里?因此贺思危冷然道:“谁?”
啪,列云枫也把扇子打开了,悠然道:“玄天宗的,澹台玄。”
人的明儿,树的影儿。
澹台玄三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这少年能提出这个人来,一定和澹台玄颇有渊源。
听了澹台玄三个字,贺思危的脸上露出了恭敬之色:“澹台先生是贺家的恩人,思危自然认得,只是”他话锋一转“他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看他前倨后恭的神态,列云枫有几分得意,笑道:“澹台玄是我师父。”说着他用嘲弄傲然的眼光挑衅似地盯着贺思危。
先是一惊,然后哂笑,贺思危朗声道:“小子,要想扯谎骗人,也把谎话说得圆些,你要是澹台先生的徒弟,我贺思危就拜你为师!”
见他居然不信,列云枫反而笑道:“小师姐,你要荣升师姑了,只是贺兄这把年纪,这个辈份,要拜小弟为师,小弟实在愧不敢当。”他说着忍不住地笑。
澹台梦娇笑道:“枫儿胡闹,徒弟也是乱收的?我不稀罕当什么师姑,你也别痴心妄想去做人家的短命师父了。”
贺思危冷冷地:“小子,贺某念在你死到临头,由着你逞逞口舌之利,说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列云枫摇着扇子:“贺思危,师承何派,这么大的事儿,谁会拿来开玩笑?只是不知道贺兄的决然不信,是因为孤陋寡闻,还是别有用心?”
贺思危冷笑:“别有用心?哼,玄天宗的弟子最讲究尊师重道,长幼有序,怎么可能直呼师尊名讳?也罢,贺某就替你那个教徒不严的混帐师父教训教训你!”他说着扇子一转,直刺向列云枫的心口。这一刺缓慢如逆水之舟,眼看着慢慢递过来,却怎么也避不开。逼得列云枫身形一滞,手中之剑反成了累赘。澹台梦劈手将剑夺了过来,手腕轻转,清露剑挽出无数寒影,绽开朵朵剑花,搅向那把扇子。
扇上运注了内力,直磕到澹台梦的剑上,扇上的内力,从剑身传到手臂肩头,澹台梦退了一步,半边身子震得发麻,澹台梦心中也是一惊,看来这个贺思危内力深厚,又下了杀手,她暗动心思,该不该对这个人下毒。
分神之际,贺思危一扇又迫使列云枫躲向一旁,他另一只手忽然向列云枫的脸上打去,这一下,速度极快,真如是打到了,虽然不会伤人太重,却是无端羞辱。
就在此时,一道冷风袭来,贺思危忙回掌相接,砰地一声,他连着退了几步,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