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大喜,问曰,真哉?诚哉?沉吟片刻,又曰,评文中亦有惊艳者,如小吴、宁、羽等诸众,诸君齐而谋之?分而续之?共创乎?接龙乎?
众皆怒:文久成病,如此罗唆!文中忍尔,文下岂能复忍焉?滚!
妖灵见状,惶然逃窜。闭目自省,刘宾客曾云,废书缘惜眼,余老朽也,尚不自惜,夜夜敲字,乃自作孽也。既作孽,半途而废,非余脾性。余至痴至愚,纵撞墙亦不回头,墙倒或余亡,决无二选。复敲文,不敢现身群内,偷而更之。
忆起群友屡问,何日出书,余心怅然,出书之事,不可预测,然出殡之日,终须到来。不知其时,悼余者谁?祭余者谁?曼珠沙华,竹叶青酒,唐诗宋词,可复再得?
孟婆汤苦,奈何桥危,黄泉路险,酆都城冷,坟头衰草,残碑落日,阴阳一隔,永无见时。
靠,惨极惨极,余权衡利弊,决心不死了。虽生时厌弃艰辛,死后更难耐凄凉。以此故,坚决不死,纵酒写文,歌以咏志。
余大笑,余鼓掌而歌,觉也悟也,从斯而后,妖灵不死,黯夜长存!
姹紫嫣红通幽处
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房间。
列云枫趴在床上,手中摆弄着一把折扇,呆呆的出神。自相识以来,萧玉轩还没有看过列云枫有这样的表情,这把扇子他认识,是他们第一次在街上见面时,列云枫就拿在手上的,还用它发过暗器,后来被澹台玄夺了过去,以此笞之。
萧玉轩还以为他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事儿来,而且又是初次离家,现在受了委屈,难免会想得多些。其实萧玉轩觉得这次师父也没有冤枉了列云枫,枫儿就是有些过分了。而且澹台玄打得又不重,不过列云枫身份特殊,毕竟和他们师兄弟不同。他们几个都是澹台玄一手带大,名为师徒,情同父子,就是无缘无故被澹台玄责处,事情一过去,也就烟消云散,心中不会有芥蒂。
这些天,萧玉轩终于想明白了,上次寒汐露告诉他的那些事儿,他决定忘记。本来他想问澹台玄来着,后来觉得,如果事情是真的,澹台玄绝对不会瞒着他,他又不了解寒汐露霸气 书库 +。,万一是场阴谋,岂不是被人利用?但是这件事儿还有一个疑惑,他身上的那块印记会疼痛的事情,连澹台玄都不知道,寒汐露是从何得之?萧玉轩想了又想,无论如何,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寻找答案好了。现在看列云枫这副样子,心中也有些疼惜,他又不怎么会劝人,便向林瑜求助。
林瑜蹲下身子,看着列云枫:“枫儿,我们几个兄弟里边,你最聪明最洒脱,也该了解师父的心。其实师父是怕你初涉江湖、不知深浅,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他要是不关心你,才不会管你。让我看看伤处好不好?我帮你上些化淤止痛的药。”
慢慢地,坚决地摇头。列云枫眼睛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贝小熙不耐烦了:“和他废什么话?还看伤口?师父连藤条都没动,能伤到哪里去?林小瑜,你也对他太好了吧?以前我被师父打到下不了床,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他说着,一把拽过林瑜,一下子坐到床边,笑嘻嘻地:“枫儿,我是不喜欢读书,不过也有一句半句话可以抬出来教训你,知道祸从口出吗?你平时仗着自己比别人能说会道,总是爱嘲弄挖苦人家,现在不过是扳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贝小熙如此劝人,还乱改自己的名字,林瑜又好气又好笑,忙道:“小熙,有点儿正经的好不好?你不劝他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
终于哼了一声,列云枫道:“你们还对他抱什么希望?劝我?算了,他不落井下石我就感激上苍了。”
贝小熙呀了一声,瞪眼:“列云枫,你冤枉好人,方才我一个劲儿地给你使眼色,你只顾着出风头,根本不理我。居然还说我会落井下石?气死我了。”
他说着一巴掌拍过去,还好林瑜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贝小熙的手腕,埋怨:“小熙,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你要是再打他,真的是落井下石了。”
贝小熙瞪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落井下石?你们也不是没看见,他方才多么张扬,我们都老老实实在一边,连师父都没抻头说话,他在哪儿倒豆子似的,噎得习连山和贺思危脸红脖子粗,就算他们不是好人,戏弄就戏弄了,他干嘛还去惹那个白胖子?要不是师父在,那个白胖子真就勾了走了他的魂儿了!我看他是小王爷当惯了,总忘不了摆那个谱儿。”
腾地一下,列云枫从床上翻身起来,起得急了点儿,碰到了痛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虽然那掸子不能伤得怎么样,可是身上还是火辣辣地、一跳一跳地痛,大约着力之处都一片青紫了。
贝小熙吓了一跳:“你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噗哧一笑,列云枫道:“离你远点儿,我的命还长些,幸亏你不喜欢读书,讲不出来正经道理来压人,不然巧舌如簧,攻于辞色,真的是唇枪舌剑杀人无形。”
他的话,贝小熙听明白了大半,是在嘲笑他,听到攻于辞色这四个字,不解其意怔了一下:“色?我怎么色?”一说出来,感觉语意不对“列云枫!你满嘴胡说什么?”他尽管有些生气,但是不确定这些话的本意,所以想生气也不理直气壮。
列云枫看着他笑:“贝师兄,你别望文生义地冤枉我,我是觉得师兄之言,切中肯綮,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
贝小熙骂了一声滚,一拳就打过去。他这一下也是虚晃一招而已,列云枫就势从床上下来,往外就走。
萧玉轩拦住他:“你又去哪儿?师父还在生气,不要出去惹事儿了。枫儿,你就不能安稳些?”
微微一笑,列云枫道:“明知道师父余怒未消,我哪里还敢出去惹事儿?是贝师兄的话让我痛定思痛,终于相通了,我给师父认错去。”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萧玉轩虽然不太相信,但是也没有理由拦着列云枫去认错,只好让开了,列云枫推门出去,萧玉轩站在门口观望,仍然有些不放心。
眼见着列云枫往正房的房门口走,走了一半儿时,忽然毫无征兆地身形纵起,一闪就掠出了院子。萧玉轩又气又急,其实他也想到了列云枫不会稳稳当当守在屋子里边,自然时找个借口出去,多半还是去寻贺思危的麻烦去了。
贝小熙也往外走,被萧玉轩一把抓住,他忙道:“大师兄,我去追他回来,真是死性不改,等捉了他回来,也不用师父,我先教训教训他。”
萧玉轩瞪了他一眼:“你去了只能火上浇油,没事也能惹出事儿来,小瑜,你去,把枫儿弄回来,师父方才吩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贝小熙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比较听萧玉轩的话,林瑜答应一声,连忙出去追赶列云枫。他心中埋怨枫儿太任性,不知道这儿跑到哪里去了。该不该满府去找?
谁知道出了院子的门,列云枫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笑着摇着那把扇子,好像在等着他似的,一点也不意外林瑜会追来。
院子门口站着仆从,一个个屏息而立,纹丝不动。
林瑜赶了过去,见离贺家的仆从远了,才低声道:“你在等我?”
列云枫点头,林瑜笑了:“你真成了诸葛亮了,会马前课啊?蕉下覆鹿,枫林多鬼,你是智多近妖。”
列云枫笑道:“大哥,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这个还用六爻八卦地去算?大师兄不会出来,他也不会放心让贝小熙出来,难道让小师姐她们来追我?除了你,还有谁?”
想想也是,林瑜叹了口气:“人人都以为你娇生惯养,其实我们几个才是事事都依靠师父燕雏儿,从来没有独立做过什么。反正大事小事都有师父撑着,自己就懒得动脑筋。今天在大厅上,我也觉得习连山和贺思危是在演戏,目的就是要把师父拉下水,我觉得师父会应付,没想到为师父出头。”
列云枫笑道:“你现在亡羊补牢也不晚,走吧。”
一把拉住他,林瑜道:“师父下令,不许我们去惹事,才说的话,你就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