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青心道,你明明就好。但是嘴上却淡淡的说,“这是你家的事,和我有什么相干。”
段逍见她对自己,真的如同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一般,心中亦是绝望。他已经深知云青青的为人,若是她哭喊打骂自己,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自己好好的认个错,再恳求她下嫁与他,婚后好好待她,年深日久,云青青本就不是什么心狠的人,定能原来自己。可是如今,她根本最自己就是一个无爱无恨的表现,相比再想挽回亦是十分不可能的事了。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颤抖起来,低着头,颤抖着声音道,“青青,你……难道就不能正眼看我一下吗?是,我知道我误会了你,是我该死,我不改不相信你,更不该不问清楚就打掉我们的孩子,可是……可是青青,人孰能无过,难道你这一生就没有后悔的事情吗?”
“有。”云青青相当干脆的点头,看见段逍惊喜的抬头,她毫不留情的说,“我这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爱过你。”然后,她一拍膝盖,站起来,很痛快的说,“当然了,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存在了。”是啊,再次见到他之后,昨天晚上和水汐泠谈了很久,自己又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已经决定收回自己的心,重新振奋,做回以前的那个土匪云青青。
段逍呆了半响,忽然默默的转身,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来,“好了,过来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凉了。”说完还亲自帮她盛了一碗小米粥,细心的帮她吹一吹,放到她面前。
云青青看着他温柔的动作,熟练的帮他张罗一切,忽然想起某个夜晚,他们一起在冥宫的林子里烧烤的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个神秘的大厨一样,很快的烤出各种烧烤美味来给她吃。
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不吸取教训,比起他在空旷的后院强迫自己,比起他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那情景只是一个莫名的讽刺罢了。她不去看段逍充满了渴望的眼,径自吃完了饭,把粥也喝光了。
还没等下饭桌,忽听段逍闷闷的开口道,“青青,其实这次你之所以赶上这趟无妄之灾,还因为被打掉孩子连命都差点丢掉,就是因为香凝和桃花放出流言,然后才……后来这件事被小蝶查了出来,去找香凝算账,没想到桃花推到了香凝害她失去孩子,并且还那孩子也不是我的……桃花因为被小蝶她们打,再加上害了香凝,她以为自己杀了人,疯了,不小心掉到跳海了……”说出来除了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是不会对自己在青青心目中的恶劣印象有任何帮助的,但是,段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青青沉默了半天,忽然悠悠叹道,“这又何必呢,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岂不是很好?何必为了权力和地位去害人害己呢,她们也算是聪明,能够通过这件事早早的看清楚了冥王的真面目。”
段逍道,“她们若只是耍心机也就罢了,可恨的是竟然还一直心存害人之心,即使她们不死,我也算然不能再容她们在冥宫,否则,冥宫岂能安宁。”说完看着云青青,忽然道,“就如同你一样,若是在初识的时候,也居心不良,或作出残酷之举,我也不会对你百般宠溺。”
云青青应一声,一笑道,“残酷之举?段逍,你又是什么善良之辈?你杀的人少吗?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少吗?你不是也误会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吗?你不也是曾经认为我居心不良,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吗?哼哼,段逍,其实说起残酷,谁又能比的上冥王你。”说完冷冷的看了垭口不言的段逍一眼,便不再理睬他,跺到床边自顾自的坐下,只是思绪翻涌,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屋子里只余下丫头们收拾残席的声音,过了会儿,连这点声音也消失了。耳听得段逍的脚步声想自己这边而来,头顶上方似乎有一道执着的视线盯了很久,耳边甚至能够感觉到段逍呼出来的热气,不过这些最终都化为一声淡淡的叹息,脚步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房间中。
云青青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其实我的很紧。转过头来,注视着段逍离去的方向,她出神了半天,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不要再浪费精神了,段逍,我们已经恩断义绝,现在再想真爱假情已经没有必要,你对我若真有情义在,那就放手吧。段逍,你最终会放手的,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第三卷 第十九章:淡如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逍依旧天天去看云青青。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即将痊愈的征兆。身体总会慢慢好起来。只是身上的伤可以治愈,心一旦有了伤口,便很难再愈合了。尤其是云青青这样的人,爱是可以轰轰烈烈,恨时也可以肝肠寸断。一旦有了心伤,就是覆水难收,无论段逍如何努力,他却再不愿相信,只是放任那道伤痕越来越大,最红成为一道鸿沟。
段逍站在青园里,出神的望着不远处坐在树下看书的云青青,面上绽开一丝苦涩的笑容。昨日,云青青曾对他说,敞若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她就可以原谅他。哎!就算他的心意至诚,但是感天动地这种事也非一日之功。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疼痛如刀绞,连战都站不起来,最后干脆弯下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这些天来,他暂时居住在无争山庄,但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昨日云青青更是对他下了逐客令,要他离开。这些日子,他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温柔去对待云青青,他承认在这方便他还是做的有些不足,毕竟做了半辈子冥王,向来说一不二。如若不是对待云青青,他也不会低头。因为亏欠,所以只低声下气。面对云青青冰冷的双眼,他也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云青青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宠爱也好,忍耐也罢,奉献的甘之如饴。只希望能够在最后打动云青青,能够得到她的原谅,能够留住这个将自己的心装的满满的爱人。
可是如今,他动摇了。不是他的耐性已经磨光,也不是他不能忍受威严扫地的窝囊。事实上,只要云青青能够因为他而开心,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过这种既是折磨也是甜蜜的日子。动摇他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云青青不开心。
他可以为云青青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她喜欢屋顶吹箫,他就抱她上去。她想吃烧烤,他就为她准备。她想出去逛逛,他立刻带她去骑马。只要揣摩道云青青喜欢做的事情,他就尽最大的努力陪她去做。为了云青青他甚至可以去上天下海,只要她说得出,他一定拼了命帮她办到。
可是做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云青青还是不开心。在自己的面前,她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段逍每日里看着她用淡漠的表情吃饭睡觉出来散步,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可是他自私的不想放手,所以就一直这么拖延者,拖延者,总是希望有一天奇迹会出现。
漫步下了台阶,轻轻走到青青的面前,段逍着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牵动着自己所有心情的女子。几片花瓣被风吹落,散在她的身上,为她凭添了几分风情。
他的爱人越来越美,越来越成熟了。都是因为他,才致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云青青感觉到身手的视线,放下书,弹去身上的落红,一抬眼,看见是段逍,刚要说什么,却见这个一向刚强的男人目中竟然泛起泪光,忽然哀切的吟道,“落花处,人亦亡,留尔鬓发如雪,独对春暖秋凉。青青,你到如今还是这般恨我吗?恨到……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一定要让我孤独终老吗?青青,你……是这样想的吗?”
今天的段逍有些不一样。青青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语气却平静如水,“我说过,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爱恨的情绪了,还是那句话,段逍,你放手吧,你们之间已经彻底不可能。如果你真的还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爱我的话,就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无争山庄,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离开你,我的心就会永远遗失在你这里。”段逍喃喃自语,看向云青青,“你真的这么想要我离开?这里想要驱逐我吗?我对你而言,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云青青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你走吧。你在我的面前,只会让我更难受,只会让我更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你也不希望我永远好不起来吧。”
“不。”段逍马上阻止住云青青诅咒自己,“你怎么会好不起来呢,你一定会健健康康的活着,一定会的。”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走了。”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段逍绝望的问,看见云青青坚定的点头,他的心似乎要滴出血来,嘴巴张了半天,终于一个字一个字的低沉道,“如果是这样,如果只要我离开这里你才会开心,那么,青青,我--走--”话出口的同时,心也被狠狠的撕开,意识到他最终还是要失去云青青,段逍忽然又发疯一般的抱住她,一个劲的大吼,“不,我不放,我不放,青青,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要走……我不走,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守着你……”到后来,语声逐渐地了下去,终止不可闻。开满鲜花的属下,只能听到段逍受伤如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那是心痛到了极点所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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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他走吗?就不再考虑一下?确定了吗?”精致的房间里,云青青坐在窗前习惯的位置上,如丝般的黑发随意披散着,透着一股淡淡的青涩味道。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至于要离开无争山庄了,再也不会留在这里继续盅惑自己了。
听到水汐泠这样问,她苦笑一下哦,“三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面对他……他伤我太深,你知道吗?他狠心的将我腹中的胎儿打掉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好冰冷,好冰冷……我不能理解他所谓的爱人之道,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敢,也不可能再去相信他了。”
正午的太阳热辣辣的,段逍却觉得很深都像是在冰窖中。他怎么可以这样离开,这样走了,云青青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他。生活中唯一的牵挂消失了,甚至可以说,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