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家退婚时,她就说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就是后来那些长舌妇背后议论纷纷,她也只当没有听到。可是今天突然听到有人帮着她说话,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虽然屋里头安容和并没有说白家如何如何,可是却有一句“总是事实吧”让林贞娘感慨万分。不论白家再如何掩饰,可总有人看得清的。
只是,这帮她说话的人为什么却是安容和呢?
有些纠结,林贞娘皱起眉,在心里一声叹息。
人退后几步,她重重地咳了一声。在屋里传出安容和的声音时往前走去。
“安押司,”厨房里光线暗,林贞娘缓了一缓,才瞧清安容和在哪儿。
看着坐在小马扎上,正往灶里添柴火的安容和,她有些怔忡。
不是说君子远疱厨吗?听说古代男人,尤其是读书的男人都不会亲自下厨的,没想到这个安容和居然肯在厨房帮忙生火烧饭。
“小娘子,”
被安容和惊醒,林贞娘忙咳了一声,淡淡道:“那个,我和刘原就先行告辞了,安押司——好好休养。”有些别扭地把话说完,林贞娘又向抬头看过来的许大娘行了一礼。
安容和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林贞娘去意已决,也就笑笑,并不挽留。
送出厨房,正巧和往外走的沈墨亭碰个正着。
“咦,小娘子这就走吗?”沈墨亭笑着招呼一声,偏了偏头,看着安容和笑了起来,“安兄却是头一次往家里带姑娘家……”
林贞娘皱眉,安容和却是淡淡道:“沈兄不是要赶场吗?”
他这么一说,沈墨亭就笑起来,也不再说别的,摆摆手,径自出了门。
“登徒子一个……”林贞娘嘀咕一声,声音很低,可不知安容和是不是听到了,就抿嘴笑起来。
林贞娘挑眉,扬声叫了一声“刘原”,回头瞥了眼安容和,忍不住道:“喂,我可不用你同情……”一句话说出,她的脸不禁涨红。
一时嘴快,倒露了自己偷听人说话的事儿。
安容和笑笑,并未追究,只道:“小娘子以后空闲时还请多来舍下玩儿。”
林贞娘沉默着,在刘原快走近时忽然嘀咕道:“其实,安媛姐姐不会学我的……”那个眼盲心亮的女子,比她好。
不知道安容和是不是听懂她的意思,林贞娘略福了下身,不理还要和安容和套近乎的刘原,转身先出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刘原才笑盈盈地出来,一面走,一面回头笑着:“安大哥留步,以后都是常来常往的,客气什么?”
林贞娘皱眉,别过脸去,只觉刘原这商人长袖善舞,擅媚的本色未免有些让人脸热。不过到底是人家的事,她虽替刘原难堪,却也不过是盯两眼罢了。偏生刘原离了安家似乎还很兴奋,一直在说安容和的事。
“你可知道今个儿安押司为什么被那武管事打了?”说着说着,却是说到八卦问题上了,而且看刘原一脸神秘,分明就是从哪儿刚淘来的小道消息,新鲜出炉,根本就藏不住压不下,非得说出来才痛快似的。
林贞娘不是不想知道,可是却只是冷着脸,根本不出声问。原本还想吊些胃口的刘原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没忍住,“罢了罢了,谁叫咱们是搭档呢?我就说给你听,省得以后什么都不知道再撞枪口上……”
林贞娘木着一张脸,可耳朵却是竖起来,把刘原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耶,和她之前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却原来,武家想在定陶重建武家祠堂,有意将武家旧祠堂周围的地皮都买下来。那片地里,却有一家由城中士绅捐资建的善堂,用以收容孤寡。若是武家买下那块地皮,那间善堂就要被拆掉,善堂中收容的孤儿老人将没有容身之地。原本买地皮的事情,武家是托请了衙里专管着田契、地契等文书的安容和和那位王押司一起去和那些地主说和的。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打点银子等等司空见惯的事儿,在武家看来,这事儿是板上钉钉儿,十拿九稳的事儿。可却不想今个儿才知道,就在两天前,那间善堂竟然被萧家买了去。
在定陶,武家靠商发家,财大气粗。而萧家却是几辈的地主,早些年,更有子弟在京里做着京官。虽然武家这些年也和曹州府知州大人有些不可说的关系,但到底在官面上又弱了萧家几分。
许是因为同是定陶界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武、萧两家互不相让,却是有些心结。现在萧家买了武家重建祠堂必用的地皮,又扬言说要把善堂扩大规模,让定陶,甚至全曹州幼有所依,老有所养。这样的作法虽说可能是萧家为了求名,可是赶在这时候,却分明就是在打武家的脸。
因为这事儿一直是安容和和王押司跟着的,所以那武三认准了是安容和二人泄露了消息,才让萧家借这机会摆了他们一道。怒极之下,一茶盅就砸破了安容和的额头。
“你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安大哥泄露的消息?照说,他和王大哥都应该是收了武家钱的,拿人手短,他就是再蠢,也不该真个泄露消息让萧家人打武家的脸啊!”
刘原摸着根本没有胡子的下巴,故作深沉,“也可能,另有别情……”
林贞娘白他一眼,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