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卢卡很粘人,不,已经差不多算是烦人了。
叶轻舟坐在桌子后处理文件,卢卡就趴在桌子另一边不停唠叨,“真的,就一次,一次。”
“不。”叶轻舟连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我知道,克劳德哥哥最好了,真的就一次。。。”
“我就不吐槽你这是唯一一次叫我哥哥了,但是我再说一遍,没门,除非你想让你哥哥的身体垮掉。”
他们在讨论的是四个月前叶轻舟让托兰西把汉娜看做卢卡的方法。很简单的阴阳术,当叶轻舟的手捂在托兰西眼睛上时,他下了一个咒,此眼所见为魂之真形。
换句话说,通过他的咒,托兰西的眼睛所看到的就不是人的身体,而是身体内灵魂的模样,因此,那天在他眼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卢卡。
其实还是汉娜。
说是咒,实际上就是言语对于身体,影响五感的一种束缚,对于阴阳师来说,对自己使用束缚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如果被施咒的是普通人,恐怕长期下去就会有性命之忧。
又解释了一遍,看到卢卡露出失落的表情,叶轻舟推了推眼镜,才不要告诉他性命之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反正这世界上好的阴阳师几乎没有,当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至于为什么骗卢卡,当然不是四个月前被卢卡坑得睡了一晚上地板的怨气,他啊,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再说那么小的一件事情,怎么可能过了四个月还记仇呢?
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仅仅在记仇那么简单,那一天抱着薄薄的被子凄凄惨惨地窝在地上时,他选择性地展望了一下未来,然后以虽然很粗,但还算存在的神经意识到,如果真的让卢卡和托兰西混在一起,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要过了。估计这样下去最可能的两个结局是,他掐死卢卡或者他掐死自己。
那么悲伤地结局完全不想要啊!所以为了所有人都幸福,卢卡你就不要大意的牺牲自己吧。
比起卢卡,托兰西就好忽悠多了,只要一脸严肃地说,“这是魔法。”托兰西就非常信服地说要去找仙子,然后更加光明正大地翘课往树林里跑。责问的时候还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为了找到仙子,看着头发都被雪染成白色,鼻头冻得通红的托兰西,叶轻舟可耻地愧疚了。
“其实仙子并不住在森林里。。。”
“那么仙子住在哪里呢?克劳德?还是。。。”托兰西笑着望着他,“克劳德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某种程度上的更不好忽悠!
还没想出答案的叶轻舟被一只手指按在嘴唇上,连同之后的语言一起吞咽下去。
托兰西靠的很近,气息吐在他脸上,轻声道,“嘘,我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托兰西却只是笑了笑,之后再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总之呢,勉强过关的叶轻舟松了口气,顺便把四个多月的时光一起吐出去。
时值四月,去年准备好的花圃开始开花,因为今年的天气比较暖和,所以府邸里飞满了蝴蝶以及。。。扑蝴蝶的卢卡。
隔着窗户从二楼往下看,就能看见一只卢卡跳起来扑蝴蝶,然后摔在地上啃一嘴泥。有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一只绝对是刚刚翘课的托兰西手插在衣兜里,大摇大摆地在花圃里逛。
看来今天的运气就不错,一只托兰西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高高的树枝发呆——这几天来,不知道为什么,托兰西总是在那个地方驻留,似乎在等些什么。
如果是等上次那个少女的话你就死心吧,哥哥我啊,还是觉得小孩子就该扑蝴蝶,想到这的功夫卢卡好像抓住了一只,满身泥地跑去找三兄弟炫耀。
更改一下,只要不弄成那副德行,小孩子果然就应该扑蝴蝶,至于大人那种肮脏的暧昧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知道!
伸了个懒腰,他准备去捕获一只托兰西。
托兰西站在那颗树下,这三天来他一直呆在这里,盯着记忆中那熟悉的树枝,等待记忆和现实重合的一瞬。
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冷淡,眼角的余光扫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卢卡,只是一眼就移开目光。
时间。。。快到了。
三天后安德鲁伯父要来托兰西宅邸,如同一切开始的预兆,那一天他会遇到来到托兰西宅邸拜访的赛巴斯,遇到夏尔,最后。。。死。
算起来自己的日子似乎只剩下几个月,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烦意乱,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他呆在囚笼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被处死,但是却无能为力。
他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背叛,可是他永远无法保证别人的忠心,比如说汉娜,比如说。。。克劳德。
感觉到不安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只蝴蝶,被撕去翅膀,在无比黑暗的网中被蜘蛛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