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想起了什么,道:“至于皇后那儿,薛公公只消告诉娘娘,咱家不像薛公公那样喜新厌旧,让她放宽心,咱家得了空就去坤宁宫。”
“……”她喜新厌旧?分明是他好么。
见他这就走了,锦一忧喜参半,被他激起的那一点点渴望又滋生了出来。有权利如他,可以随心所欲,而她就只有收拾这残局的份。
她没精打采地埋着脑袋,忽然瞥见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朱红色的锦囊,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装了好一些银两。
“……”见过偷人荷包的,还没见过给人塞荷包的。
锦一回想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从何而来,想了半天也只有萧丞一人能怀疑。可莫名其妙给她这么多银两做什么,嫖她的银子么。
她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再把锦囊收好,不再在这个不祥之地多待片刻,疾步朝大殿走去。
还好祈福的仪式隆重而冗长,她在别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赶到大殿时祈福仍旧没有结束。
大概是迟迟没看到锦一回来,瑜盈又被皇后派出来看看情况,见她终于来了,把她拉到一旁,逮着就是劈头一顿训:“你是找人还是找金子去了,用得了这么久么?要是娘娘等不高兴了,你担得起这罪么?”
这个时候,锦一除了认错,什么都不能做,于是频频鞠躬道歉:“姑姑说的是,是我脑子笨,连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看她态度端正,瑜盈也懒得再骂了,问道:“萧厂公人呢?他怎么说?”
“厂……”
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皇帝同皇后从殿内走了出来,她赶紧收了声,同瑜盈一起走上前,安静地站在皇后的身后。
来的时候,皇帝同惠妃一辆马车,到了庙里又忙着祈福,根本没什么空闲能够好好说上几句话,这还是两人自昨晚过后第一次有机会说上话。
皇帝看上去似乎已经消了气,至少没有对她再冷眼相待,这让皇后安心不少,尝试着提议道:“路上颠簸,到了庙里也没歇口气过,想必皇上已经累了吧,臣妾让人布了斋饭,不如……”
“朕还没什么胃口,皇后不必太费心。”皇帝正急着走,听见她的声音后,又回过身子,握着她的肩说道,“况且,祈福的事皇后也没少操心,且去好生歇息会儿。”
皇帝这回说完后是真的走了,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用想都知是去找惠妃了,留着不甘心的皇后一人站在原地。
皇后贵为后宫之主,在别的方面并没有输其他人分毫,毕竟出生有根底,虽然面貌比不过那些莺莺燕燕,但浑身上下端的是荣华富贵,同皇帝站在一块儿,也称得上是天造地设。只可惜感情这事从来都是落花流水,勉强不来的。
可是紫禁城的女人不都是这个命运么,皇后至少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更多人是终日活在自己编织的绮丽梦中,守在宫殿里,却在入土时都没有再见过圣上一面。
此情此景倒让锦一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心有戚戚焉。
不过她都已经自顾不暇,哪儿还有什么资格来悲春伤秋的,赶紧把芜杂的情绪收了收,跟着往厢房走去。
一进房,锦一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看来迎接她的又是一场暴风雨。
果不其然,皇后看见她后,原本的不安早就被不耐烦取代了,“萧丞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本宫亲自去请才会来么?”
“娘娘息怒。”锦一又成了替罪羔羊,跪在地上解释道,“萧厂公有要务在身,说是过几日再来坤宁宫。”
“要务?”皇后的脸一沉,“什么要务让他有时间去惠妃那儿,没时间见本宫?”
“……”这都是什么速度,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了?
锦一正支支吾吾着想着回答,忽得听见有人敲门。瑜盈和皇后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走过去开门,跟着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公公。
皇后一看,不是什么熟面孔,问道:“什么事?”
公公行了个礼,尖细的嗓子被刻意压低,声音说不出来的怪异,道:“启禀皇后娘娘,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一个时辰前,郭贵人小产,死了。”
正文第18章如意令
刚才锦一一进去就被皇后拿来出气,哪里还有挑选的余地,也顾不得散了一地的碎片,只能一膝盖就跪在了上面。不过好在她的双手隐隐撑着地,所以扎进肉里的不是太多。
可听见这位公公说的话后,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就被抽光了,手也一下子没了劲,膝盖又再一次重重地跪在地上,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入了骨髓。
皇后并没有注意到锦一的异常,还沉浸在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中,脸上的盛怒都一一褪去,一直紧锁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不再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说道:“好了,你先退下。”
她像是没听见,仍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皇后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还不退下么?”
见状,瑜盈走过去,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娘娘让你出去,耳朵聋了么?”
明明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小太监,除了磕头认错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可瑜盈竟在对上她的眼睛后,莫名打了个冷颤,松开了手,觉得锦一完全变了个人似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