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咸笙拉好高被子,道:“你不用再与我解释什么,我厌了。”
湛祯皱起眉,他掀开被子躺进来,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张开,扭脸看咸笙,忽然伸手把他搂了过来。
咸笙被迫面向他,神情有些冷淡:“你又做什么?”
“孤今日一直在忙,一口水都没喝过,你稍微体谅一些,别添乱了,好不好?”
咸笙抿唇:“添乱?湛祯,你把我当做什么了?无理取闹的泼妇么?”
“你知道孤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咸笙冷道:“我方才与你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孤也只是怕你受伤……”
“就算我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湛祯脸色难看,咸笙却越发恼火:“湛祯,你弄清楚,我首先是大梁皇子,其次才是你所谓的妻子,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的自救手段,而你正以保护者的身份在做伤害我的事情。”
“我怎么会伤害你?”
“湛祯。”咸笙认认真真道:“如果那天我没有诊出喜脉来,你要怎么办?”
那一瞬间,湛祯想起了祈福之后,父皇的威压之下,浑身涌出的那股恨自己无能的无力感。
“你答不出来。”咸笙把他推开,与他拉开距离,然后坐了起来,道:“你说你爱我,会保护我,所仰仗的不过是你父皇的权利,他才是那个执掌生死大权的人,你盲目又天真,因为你没有像我一样如履薄冰过,你以为有朝一日你父皇要杀我,百姓要杀我,你真的顾得住我吗?”
“我……”
“你做不到的。”咸笙侧首,眼神带着几分讥讽:“你我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充其量你能保住性命罢了,湛祯,现在的你,只是没长大的储君,而不是真正的天子,你没有资格向我许诺,没有资格让我信任,你说保护我,让我安心,其实不过是在向我灌麻药,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只能像祈福那天一样,无能的拿肉身挡在我面前……你觉得那叫保护吗?不,那充其量只能算自我感动,归根结底还是十分愚蠢。”
湛祯喉结滚动,脸色变幻莫测,轻轻捏紧了手指。
“我与你说过的话,你从来都不听。”咸笙的手放在腹部,道:“这一次劫,是这不知真假的孩子为我化解的,我很感激他,但并不代表我真的愿意生。你说如果我愿意,可以流掉,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你父皇会怎么对我?湛祯,我以前不说太多,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同时我以为你足够聪明,应该拎得清局势。”
“老实说,你挡在我面前,我的确很受触动,但你为了我放弃太子之位,是真的傻。”咸笙看着他,道:“如今你要做爹了,该成熟一点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放长眼光,为我们一家铺路,你必须成长起来,成长到有朝一日,连你父皇都忌惮的地步。你们是父子,我并非在怂恿你与他反目,但你如果要保护我们的家,就一定不能再这样盲目自大了。天子之位,哪怕你坐上去,都不一定压的住,更别提你如今只是一个太子而已。”
“能坐上大位的人,从来不只有名正言顺。”
湛祯低下头,眼神幽深而晦暗,一直没有接话。
咸笙又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把手伸过来,道:“秦易如果不是我来杀,在你登上大位之前,就会一直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