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不时有些坑坑洼洼的,自行车便会骤然一颠,如过山车般好玩。
行至一处红绿灯路口,陈烨木忽的叫宁岁跟紧自己,带他骑上了旁边一条红色的小路。
那小路上铺满了红色的塑胶,和学校操场一个材质,大概也不过半米宽。
宁岁和陈烨木没办法并行着骑,便一前一后,偶尔大声搭着话。
陈烨木说,这是他小时候找到的一条秘密通道。
十几年前,这儿还没有这么发达,道路没有那么宽。
小时候去上补习班,偶尔没有人送的时候,他就会自己骑个车回家。
这条路是他一个人偶然发现的,比走大路回家可以减少三分之一的路程。
“我觉得这条路是我发现的,就得用我的名字命名。而且这是我一个人的小路,我不愿意告诉任何人。所以,后来的好多日子,我都不让他们来接我下课放学,我要自己回。”
“这儿的风景很好,我偷偷带过几张素描纸出来画画,把自行车靠在旁边的树上,自己也靠在书上,把这儿画下来。印象里,画了三四幅,如今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知道这条路不属于我,是偶然的一天,秘密通道的起始处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施工中。他们说,要把这条小路铺一下,免得下雨有人打滑摔倒。”
“那一次,我才知道,原来走这条路的不止我一个。”
不过,他还是可以执拗地相信,也许这条路的开拓者是他,是他日复一日地行走才有了这条路。
宁岁的前轮撞到了陈烨木的后轮。
小路经久失修,二人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千里之外,因为时差,这儿的天比广宿的还要亮一些。
潺潺流水冲击着门口写着“襄临村”的巨大石头。
冬天泥土被冻得邦邦硬,如今开春了,泥地变得柔软许多。
一个理着光头的男的赤脚走过,街边巷口响起小声的议论。
“他就是跑了老婆的那个吧,真丢人。”
“连个娘们儿都看不住,啧,真没本事。”
“他老婆是邻村岁家的那个姑娘吧,那人我十几年前见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个不安分守己的狐媚子,呸。”
那个光头本来听了前两句想要发作掀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菜篮子,听了最后一句又觉得人家骂得舒坦,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昂首挺胸直接走过去了。
迈过一段烂了半截的门槛,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被一个中年男人缠着。
宁秋远被那老太太拿拐杖揍了几下,老太太骂道:“滚,我们不算亲家,而且我们没钱。”
老太太要把宁秋远扫地出门。
宁秋远眼尖地看到了门口的钱二,喊道:“哎呦,贵婿啊,这几日你老丈人手头紧,你借我点吧,我下个月就还你。”
钱二懒得和烂人废话,只说了句“滚”。
中年男人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宁秋远和钱二虽说差着辈,但看着都是胡子拉碴的样子,脖颈后面是厚厚的一层泥,都是差不多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