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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转身剪断了内阁之中唯一的烛火,他绕过屏风的最后一眼,只看到淮宁遥遥望向窗边天际高悬的那轮新月。
转眼一月有余,熬过了最为酷热难耐的日子,众人也都重新回宫。
送走了北疆使臣算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不可谓不算除却一个心病。
可淮宁却并不觉得轻松。他记得那面具男人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似乎势在必得北疆与大淮之间绝不会是最后一面。
淮宁同样记得自己迫不得已收下的北疆使团的“回礼”。
今日刚下早朝,颜礼就有意无意的靠近吏部侍郎方毅。
方毅身边从不缺巴结之人,每每朝参结束后都有大把人来邀他前到府中小叙,或是花鸟鱼一类的赏玩活动。
左不过都是达官贵族之间大同小异拉近关系相互巴结的活动,翻来覆去也没个新鲜花样的。
颜礼对这些事从来提不起兴趣,对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更是没多少话说,还要他费尽心思去应和,倒不如从始至终都不沾染这些身外之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颜礼既然要抓住方毅的把柄,自然要“以身涉险”才是。
他身后跟着几个平日里较为相熟的同僚,有意无意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方毅和簇拥着他的一众人身旁,瞅准时机接了他们正在讨论之事的话,恰到好处的融入其中。
恰逢谈及书画,颜礼曾特意叫薛亭彦去查了个清清楚楚。方毅平日里为人倒也还算刚正不阿,不与从前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一丘之貉。
达官贵族之间的寻常活动他都略懂皮毛,但唯独对书画,不说精通也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听闻方大人钟情书画,甚至已然是痴迷的程度。”
颜礼同方毅并肩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二人的那些大臣反倒自然而然的成了陪衬。
“让国师见笑了。此话不假。人过半百,也无其他过于激烈的喜好。偏生就爱品读一些书籍,看赏一些书画罢了。”
颜礼眉眼微挑,故作惊讶的停下脚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在下偶然得了一副前朝孤疑大师之作。在下身边没有谋士,粗鄙之人居多。反而没人能好好品鉴此作。”
“此话当真?”
闻言方毅一手微抬,往后扬了扬自己官服宽大的手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颜礼顺势瞥过他半身,恰好看到方毅指尖都有些微微发颤。
“自然不假。”颜礼眉眼弯弯,轻轻一笑时面上仿佛都只流露出“真诚“二字。
“方大人若是无事,不妨赏脸随在下到使臣居所一观其真容?”
方毅还尚未开口,颜礼又继续乘胜追击彻底堵住他的嘴,让他没有半分能拒绝的机会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