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礼只漠然瞥过柳昭旻的动作,他分明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尽收眼底,却平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若是三人就这般在此僵持到底也不是解决之法,颜礼眉头微微蹙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下一秒就大步朝着二人走去。
“夜深露重,况且海上气温更是骤降,陛下怎么还出来了?”
他说这话时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只是淡淡略过淮宁,似乎心知肚明不会得到淮宁的回应,他倒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仿佛只是在自说自话罢了。
可淮宁薄唇翕动,似是刚要开口,可话尚未说出,就被颜礼自顾自又接过自己的话。
“臣觉得船舱内有些闷热,这才想出来透透气。不知陛下与柳大人在此,臣虽无意打扰,却也多有冒昧。陛下莫怪。”
话音刚落颜礼就自然而然的顺势抬眼望去,仿佛这次就能名正言顺的正视淮宁。
淮宁尚未读懂这人话里有话之下所蕴藏的深意,似是质问,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自嘲与无奈。
他同样丝毫不避颜礼灼热的视线,可当他抬眼望去时还是感觉到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一般让他血脉喷张。
那人目光幽幽地望来,一双默不作声的眼睛里宛如暗含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思绪。金瞳时而轻轻一转,好似会说话一般,闪烁着楚楚动人的光芒,令人怦然心动。
颜礼的眼睛是情蛊。是他从前眷恋之物,也是如今不敢多看之物。
如同深渊,只要他在多看一眼,就会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见淮宁想入非非半晌都没有应声,柳昭旻这才轻笑着开口应道:“国师言重了。陛下也只是觉得烦闷,出去透透气罢了。下官只是担心陛下受凉,这才到外头来寻。不想恰巧遇到国师。”
“原来如此。”颜礼莞尔一笑:“若是打扰了陛下与柳大人的闲情逸致,便是臣的罪过了。”
“谈不上罪过,可打扰却能算上几分。”
淮宁方才一直闭口不言,现下却冷不丁忽然开口。
说这话时淮宁并未杵杖的那只手拉了拉柳昭旻为自己系上的披风,而后往下滑去,有意无意扶在柳昭旻手前的船沿处。
看起来再为寻常不过的无心之举,却好似透露出一股二人之间亲密无常的下意识反应。
颜礼自然听得出来淮宁话中的意味,无非就是对他下逐客令罢了。
他垂眸淡淡一笑,月光洒落在他半张脸上,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悲伤都被他倾注在这月色之下。直挺的腰背也都映出一股子颓圮的意味来。
“那臣便先行告退。”
颜礼说出这话后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颔首行礼,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再也没有看淮宁和柳昭旻一眼。可回身时自己的视线却还是难以自控的在二人亲密的动作上稍作停留。
眼见颜礼在拐角处的身影也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柳昭旻微微侧头看向淮宁触碰到自己手背的华服。
二人的手指似乎近在咫尺,没了颜礼在旁的桎梏,他方才还悬而未决的一颗心也随之安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