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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淮宁眼中最后看到的,是他决绝要离开的身影,是淮宁卑微恳求也无济于事的冷漠,也是淮宁以泪洗面后的徒劳无功。
澈安,原来那一日,你那么痛。
颜礼双眼微阖,很快复又睁开,极力掩去自己面上异样:“你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命悬一线之时,错把感激当作瞬间的爱意也再正常不过。”
心底宛如有一把看不见的匕首,毫不留情的不断戳着他的心窝。就连方才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沙哑撕裂。
谢翊自然没有想过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会被拿到明面上来说,而他在被戳穿以前也都自认为自己掩藏的极好。
此时此刻屋内只有他二人,而颜礼从始至终都给予了他足够的体面。
可话说回来又的确如颜礼所言,自己情窦初开时泛起的爱意涟漪如同一朵经受不住摧残的花蕊,尚未绽放就骤然凋零。
无数神色在谢翊略带窘迫的眸间涌动变幻,心意被退回的落寞无奈,面对这令他手足无措场景的无可奈何。
唯独没有他极力维持尊严的难堪,只因颜礼给足了他这个年纪想要的尊严和体面。
谢翊眸光暗沉,其中似乎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那微微流转的透色分明楚楚可怜到令人无法拒绝。
可唯独这副模样激荡不起颜礼心中任何的水花。
江南水榭清发之地,总是烟雨朦胧一片。
他想自己再也见不到如此人这般挺拔如青松的身影,见不到剑眉冷眸如画,薄唇好似被姑娘家的纤纤玉手摩挲着的桃红丝线,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
窗外似乎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当窗外夜风呼啸轻轻吹拂起他昂贵的披风时,谢翊觉得眼前的男人变成了一幅价值连城的名家画作,一副美得不敢喘息,印在他心尖上的画作。
颜礼一拢自己身上的披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他伸手接住洒落在手掌心后就转瞬即逝的雨滴,用心感受着这其中的冷雨温度。
就这般伫立良久后颜礼终于收回了手,却依旧望着那一轮弯月移不开眼。
“你见过月亮吗?”
冷不丁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惹的谢翊有些不明所以,他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却又听颜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间的月亮。”
他说这句话是仿佛饱含了人世间太多的遗憾和无奈,谢翊记得教书先生教过他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可颜礼的心境大抵都并非如此。
此事古难全。
谢翊无法去深究或是有机会去了解颜礼心中难全的是何事,他也读不懂面前这个令他心仪之人的悲伤从何而来。
“小人…不,我不曾见过。”
意料之中的答案,自然不会惹人惊奇。
颜礼只轻轻一笑,随即轻叹一口气后转身回坐到方才的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