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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宁失神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直到自己手中落不下的毛笔狠狠戳到宣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水墨痕迹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遥遥望着远处近乎喜极而泣相拥的二人,为他们开心的同时却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从前他和颜礼之间的“幸福”他视若珍宝,可更多的却是自己一厢情愿。
而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有他小心翼翼窥探他人幸福的份,窥探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一切。
淮宁轻叹一口气后淡淡一笑,将那张有一道痕迹的宣纸攥进捏成团握在手里。
不远处的柳昭旻显然踌躇着犹豫不决,显然是困扰不已。淮宁知晓他不会如此以下犯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犯了他的名讳大忌。
可余光中颜礼高大的身影难以掩去,淮宁浑身一颤,微微侧过身就看见颜礼俯下身去,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在宣纸上落笔写字。
淮宁的大脑有如轰鸣般猛烈炸开,一颗心不安分的在胸腔之中叫嚣着狂跳不止。
颜礼同样不会犯此错误,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宣纸上所写下的两个名字里,并没有属于淮宁的那一个。
近来他心脏总容易抽痛不已,淮宁尚且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
原来不管多少次,依旧刻骨铭心如同生生剜血割肉那样痛。
在淮宁看到颜礼写下他人名字动作的一霎那,某处的痛意也在撕扯着悄然蔓延。
他曾经在无数个寂静孤独的深夜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后又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流着泪咽下,等待重复着凝结成一层薄痂。
淮宁自嘲的笑笑,随即转身大步踏出内殿,候在外头的一众亲卫登时围了上来。
沈归护送淮宁上了马车,颇为担心的久久没有放下车帘。
从方才出大殿他便一眼望见淮宁苍白的脸色,比进殿时还要更加青白一些。可他却不知为何,莫名的认为这并非是疲乏所致。
沈归欲言又止几次,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陛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无妨。”
淮宁的头靠在车壁上,一开口竟有些撕裂了声带的沙哑,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累极,格外疲惫不堪。
“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属下就候在旁边。”
“嗯。”
沈归满目担忧的最后望了淮宁一眼,无奈的把车帘放下。指着淮宁的性格,只有自己隔着车帘叹气的份儿。
直到车帘被放下,也隔绝了那一束洒落在淮宁脸上的阳光。
他阖上眼睛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和呼吸调整到平缓后,才复又放空的睁开。
淮宁只觉得浑身都很痛,每根神经都像绷紧了一般在折磨着自己。
淮宁垂眼望着自己手中的宣纸,那一道无心之举的笔墨却在他心底烙印出浓墨重彩的痕迹。
其实他早已经在心中将“颜礼”二字写了千次百次。而他的私心也偷偷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个人的名字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