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宁揉揉眼睛假装迷迷糊糊没睡醒,贺笙点点头说:“那你快点,我刚摸着感觉你有点热,一会儿试试体温计,客房部刚给送到的。”
余嘉宁摇头,说没必要,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听话,别让我着急。”
贺笙拧眉,那边电话还没挂便也顾不上他这边,带上门又开始聊了。
别别扭扭的小孩儿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逃避行为,干嘛不直接问贺笙在跟谁打电话,他又在派人盯着谁,谁又出了很大的问题让贺笙这么担心呢?他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吗,又有什么不能问的呢?
余嘉宁心烦,对着镜子瞅自己精致漂亮的小脸儿都有点不顺眼,双手抱怀地生闷气,镜子里的人撅嘴他就上手捏,气不过地指着对面的自己小声骂道:
“你这怂包,净给我丢脸!”
“你倒是直接问老混蛋呐!”
他声音比蚊子还小,哑着嗓子发出来的怒音又怪又可爱,余嘉宁差点在浴室跟自己打起来。
第二天早晨,四个人除了贺笙一个也没起来。
贺笙压根儿没怎么睡,余嘉宁后半夜体温高起来就闹浑身疼,娇气的小少爷难受得直哭,喂水喝不下去,勉强吃上药又给吐出来,人生地不熟地出门在外,余嘉宁死活不肯去周边的公立医院,贺笙只好从酒店渠道走段濯清的关系调了车和司机,抱着人上了去省会总医院的保姆车。
贺云帆的电话打不通,估计昨夜春宵一度之后也是君王不早朝的节奏,贺笙不指望,已经伺候了大半宿的祖宗还在怀里皱着眉掉眼泪。
“难受。。。。。难受死了,草。。。。。呜呜呜呜。”
“啧,难受还骂脏话。”
贺笙真像是被磨没脾气,哄孩子般把人整个儿地护在怀里,余嘉宁没一处舒服,体温顶到三十八度七之后就开始难受得咬人,贺笙一条手臂上收集了不下六七个牙印。
折腾人的小东西到哪儿都是折腾人的,余嘉宁的检查结果除了甲流之外还有支原体肺炎,大概是早已潜伏下的病毒在这两日的折腾中爆发出来,免疫力下降一丁点儿就全面崩盘了。
其实同样的病贺笙去年冬天也得过,他当时连家都没回,在贺氏全资那家医院顶层开了个套间睡了三天,该吃药吃药该输液输液,也没像余嘉宁这样儿又哭又闹还咬人的。
贺笙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余嘉宁已经输上液舒服了不少,也能暂时安静地睡会了。
他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被不经意间一把揩掉,贺笙忽然很想抽根烟。
这算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伺候人。贺笙望着病床上那张苍白脆弱的小脸儿,心里泛起阵阵不可名状的酸。
在那六年里许浣玉也有生过病吧,像这样无助的难受的,可是他为什么都没有在身边过,没有亲自为他冲药,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呵护呢?
贺笙自嘲,现在想这些全都是扯淡,他做不到的已经有人做了,看顾枫那德行他也不该不自量力地琢磨前妻。
他轻轻揉捏着余嘉宁输液那只手的胳膊给他放松,认真地将每一个医生叮嘱过的药品都按着吃的先后顺序排排站,连说明书的关键事项都被签字笔圈了出来,感人中带着滑稽。
“快点好起来。”贺笙小声说。
“退烧就告诉你我昨晚在打什么电话。”
没有什么是贺笙不知道的,小狐狸般狡黠机灵的数学系第一也还是太嫩了点。
到底怎么才算珍惜眼前人呢,贺笙又微微蹙起了眉。
他看着一脸薄情相的余嘉宁,实在问不出那句——
“你能教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