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纷纷赶来,库房已是浓烟滚滚、烈火延烧。
岳萍、淑菲、肖冰、田光、秋菊、小胖……一个个奋力抢救,火被迅速控制、扑灭。浓烟中,岳萍正担心华兰不在场,一脚踩住个软绵绵的东西,弯腰一摸,一股腥臭朝她扑来。不由倒抽口冷气,颤声喊着:“华兰!”抱起来就往外走。
众人一见她抱出个人,身上先凉了半截。灯光下,华兰衣服已成了灰,脸烧得焦黑,两条短辫不见了,一道绛红血迹顺着胸脯流下来,已经凝固,血肉交织在一起,一缕寒光沐浴着她的全身。
面对此惨状,人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少人失声痛哭。尤其是女孩子,一个个更是肠痛欲绝,泣不成声。
医院一时愁云密布,哀哀悲鸣。
这一声爆炸,把李承斌吓得目瞪口呆,魂出七窍。他敏感地与杨万利联系起来。平日里就心怀鬼胎,惴惴不安,怕陈寿延一伙下毒手,不想怕鬼就有鬼作祟,终成事实。他晕晕懵懵赶到现场,一见华兰面目全非,目不忍睹的惨状,想想平日里爱笑爱闹,走起路来脚不点地,活泼得象只小燕儿,眨眼被夺去生命,心如刀割。听听议论,虽众口为她气愤不平,但也冒出闲言碎语,说什么华兰不慎所至……一向不好动感情的他,被激怒了,瞪着双*的眼,在寻找着说这话的人,他怀疑这是陈寿延一伙所为,恨不能把他拖出来,大喝一声:“难道你的心被狗吃了?把人治死,还栽脏陷害?”但夜色沉沉,人头济济,又难寻觅。不,不能冤枉无辜,也许,这枚炸弹还是自己带来的?一种良心上的责备,使他再不能袖手旁观,决心负荆请罪,抒发下心头的积愤。
这时,陈寿延与毕哲峰烧得焦头烂额,一前一后闯来,扑到华兰遗体上,一个喊女儿,一个喊我的华,显得十分悲切。他的心又动了,既是他们所为,何苦又破命营救?真是华兰不慎所至,自己疑人偷斧?但愿如此,减少一份罪过……正痴痴暇想,不期与陈寿延目光相遇。从那眼神中,他清楚地感到除凶残狡诈外,更有几分惶恐与不安。他似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身不由主打了个寒颤。那么他们是一伙,还是背着毕哲峰干的?真是他所为,目标应是刘栋,为何要对准一个年轻的姑娘?且不说还有父女名份,即使没有这层关系,又有多大影响?难道是为毁药库不幸巧合?他深感世事纷杂,真假难辨,整个人世间如同一个万花筒,使他眼花缭乱,这样一个社会智商很差的人永远也解不开。
再看看岳萍、田光,一个个悲悲戚戚,对一些议论充耳不闻。他此时既糊涂又担心。想想刘栋重病在床,整个医院一时群龙无首,乱乱嘈嘈,不由为医院的安危,刘栋的命运,忧心如焚。他清楚,虽解不开眼前之谜,但陈寿延、杨万利一伙心如蛇蝎,难免不借戒备松散,乘人之危,行凶作案,造成更大不幸。想至此,一身身冒冷汗。得提醒岳萍、田光清醒头脑,决不能酿成更大悲剧。
可是,用啥法转告他们?他犯难了,挖空心思,找不出个头绪。出于对敌特的憎恨,对华兰的怜爱,对医院的担忧,对自己的赎罪,使他产生了伸张正义的勇气和力量。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终于找到了传递信息的办法:寻找致死证物,既可解除或证实心中的疑团,又可提醒和警告岳萍、田光。
医院重又平静下来,已是凌晨,一时显得冷清清,阴森森,他在屋里考虑再三,鼓了几次勇气,向刘栋住地走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 罪证与阴谋 28
原来,出事之后,田光迅速查看了现场,当即与刘栋作了汇报,并认定是敌人预谋。可是谣言不胫而走。刘栋指示,先不表态,麻痹敌人,趁事乱之际,暗中加强警戒,冷眼静观,从中发现根梢。不想,岳萍、田光的行动,却给不谙事故而又略知内情的李承斌造成了个不小的误会。
淑菲、秋菊和护士长王坚也同岳萍、田光齐集于刘栋房间,分析此案成因:特务是为毁我药库而巧合,还是目标就是华兰?如是后者,有可能华兰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杀人灭口。可是,她一个年轻女子,阅历之浅,会清楚那些人的越轨不法之举?在工作关系上,她与岳萍、淑菲、秋菊、肖冰等人形影不离,在私人生活上,又与陈寿延、毕哲峰常来常往,两人在营救中十分卖力,对华兰的不幸更显得悲痛。刘栋对这两人不太放心,有意让田光刺探毕哲峰,他一口认定,华兰向来责任性强,惜药如命,决不会粗心所致。对一些闲言碎语,大有不平之色,要田光迅速破案,弄清真像。对于谣传,敌人十分狡猾,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一时抓之无柄。
尽管这样,在刘栋心里,对陈寿延和毕哲峰有种谜样的感觉。正思虑着,李承斌推门而入,众人无不惊讶,他忐忑不安地:“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刘栋黄瘦的脸上,显得十分严肃,忙伸手示意让坐下来,见他夜半闯入,深感意外,说:“李大夫,你对此有何想法?”
李承斌见一双双疑惑不解的目光朝他投来,感到手足无措,脸上直冒虚汗,强自镇静了下来:“我想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查下华兰的死因。”
众人没有这方面思想准备,一时语塞。
作为外科医生的淑菲,清楚这样作意味着什么,反正人已死了,她不忍让人去华兰的残体上开胸扒肚的再折腾,更不明白李承斌的用意,头一个提出反对。
可是李承斌的态度十分坚决,这两个一向都少言寡语的人,却唇枪舌剑的争论不休,僵持不下。
岳萍、秋菊、王坚均认为是多此一举。唯有田光,似犹豫不决。
室内,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刘栋见向来对一切事情漠然处之的李承斌突然降临,已感突然,却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而且,向来语不声高话不多,今晚,一反常态,与淑菲争论激烈。淑菲感情冲动,理解她与华兰关系,那么李承斌呢?如此固执是刘栋罕见的。在一旁静观、沉思。他似乎透过迷朦的雾霭,察觉出什么来:这里,也许有他的苦衷。便想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寄希望于从中发现一鳞半爪。因此,作出了使人大出意外的裁决,同意此建议,马上执行。
人们不无惊骇,尤其淑菲,泪眼汪汪,目瞪口呆。
岳萍虽不理解,她清楚刘栋一定有其用心。
田光似已领略,点头赞同。
李承斌象被赦免似的,松了口气。
在场人除刘栋外,都参加了。
李承斌并不象淑菲想象中开膛扒肚,象给伤者做手术那样,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向体内处理着脏物,唯恐惊醒死者似的,细心寻找着。
时间悄悄逝去,东方出现鱼肚白。李承斌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点点下滴。室内,死样的静。偶尔,发出一声剪刀相碰的金属撞击声,给人一种压抑与沉闷感。
终于,李承斌的钳子触到了个啥东西,他神情紧张地似乎不敢去触动它,而又迫不急待的用水冲洗,蹴到灯下一看,脸立时灰白,呆愣愣地怔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向田光:“你,你不觉得有些眼熟……?”
众人看时,是块褐色弹皮,与在厕所里发现的那颗炸弹颜色无二,更证实了他们的判断。岳萍、田光激动地:“李大夫,感谢你找出了有力的罪证。”
李承斌似未听见,半天,喃喃自语:“要大白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