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臂”猛地俯冲了下来袭击我,这回没有了任何收手,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上面附带着的杀意。
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躲不开,尤其是我的眼睛现在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只能看清一团又一团的血块。
那只“手臂”前端锋利的指甲已经近到了眼前,但在我的眼中却完全看不清它的轮廓。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抓起断指,堪堪将它举起,连将它狠狠刺下去的力量都没有,只能顺着浮现在我眼中的一块血团的位置斜斜地刺破表皮。
就在我心中猛地一沉,觉得万事休诶的时候,床上的鬼脸又发出一声尖叫。我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到那只被我刺伤的手臂,竟然从伤口处齐根断裂,掉在地上化成一股腥臭的黑烟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断指。
干瘪的指头还是和原来的模样毫无区别,显然这种神威不可能是它的杰作。
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屏住呼吸盯着又一条像我冲来的“手臂”,在那一片鲜红的视野中,咬了咬牙握着手中的断指挥过去,又一下准确命中了一块浮在“手臂”上的血团。
然后奇迹再次发生,那只“手臂”猛地抽搐了一下,就“彭”的一声化成了飞灰。
连续两次被我“折断手臂”,梦魇的叫声中充满了愤怒,但是挥舞在空中的所有“手臂”,却胆怯的全部缩了回去,以一种警惕的形式与我对峙。
我看到床上的床单无风自动,蓝白条格的花纹被吞噬,像血染一样从中心往外扩散着黝黑发紫色泽的不明物体。一鼓一鼓的跳动,如同扩张着血管,让整张床褥都变成了一张硬革。
随后梦魇的头抬起来了,从床铺上缓缓浮起,整张脸也发生了异变。布满黑紫色的血管状物体,五官挤得变形,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并且还在不断的张大裂开。
从嘴巴里面都能看见一条空洞,像是它的喉咙。我看着里面的内壁突然震动,干枯的表皮簌簌的抖落,却听不见声音发出。
我刚刚疑惑,但马上脑袋就如同重击,一股庞大的睡意从身体深处席卷上脑袋,浑身一哆嗦差点就地栽倒,眼皮都控制不住的想要合拢睡去。
不好,它想把我拉入梦境!
我几乎不用思考,就明白了它的打算。
在极度的睡意下,浑身的疼痛都被屏蔽,身体迟钝又没有知觉,就连手臂都绵软无力无法抬起。唯一还能保持的动作只是虚虚托住断指,不让它再度掉在地上。
梦境与现实的交界是那么不清晰,我好几次以为自己摆脱了这种影响站了起来,却又一个恍惚中发现其实只是一场错觉。
我瘫软在地上,双眼却还在不死心的想要睁开盯着那只梦魇,但我的意识却还是越来越被拉进梦境。
或许这样也好,如果进入梦境的话,说不定安澜就会出现了……在睡意下,连我的意志都开始垂头丧气,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但就在我快放弃抵抗的时候,我看到前方之前退缩回去护住梦魇的那些“手臂”,开始相互打结,并且慢慢凝聚出两个我熟悉的人形来……
老爸老妈!
我恍若雷击,成功地让睡魔退却了一瞬。
我在做什么,我想要放弃吗?
我手脚冰凉,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老爸老妈还在梦魇的控制下,如果我就真的这么被它拉入梦境,它肯定会让爸妈他们跟我自相残杀!
到那时候,它不但可以又从容地藏匿好自己,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就算安澜出现,我也救不回爸妈他们!
不行……我现在就要在这里打败它,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哆嗦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微微吐出舌头,放在牙齿上,机械地狠狠合拢嘴巴,顿时之前曾经咬破过一次的舌尖,再次崩裂出血。麻木的舌头和口腔又重新拥有了知觉,整个人都是精神一颤,恢复了一丝力气。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牵带着的气流刺激着舌头上的伤口,不断的细微刺痛持续的振奋着我的精神,让我能握紧断指,踉跄地站了起来。
梦魇好像察觉到了危险,原本嚎叫着的声音出现了波动,护住自身的“手臂”都在无秩序的蠕动。
突然几根“手臂”从其中窜了出来,飞速地向我袭来!
我躲不开就猛地扑倒在地,让它们抓了一个空。然后趁着梦魇将它们重新缩回去的时候,又霍得从地上跳起,狠狠抱住了其中一条“手臂”,跟着它后退的惯性,被一起急速地带回了梦魇的“包围圈”前。
这个时候,梦魇才迟钝的发现我这个障碍物,想要伸出其他“手臂”来抓住我,但我已经看中这群“手臂”中颜色最深沉最浓郁的一块血团,将断指深深地扎了进去!
“嗷……”
被我刺中的“手臂”是无数条中最不显眼的一条,但我刚刚刺中它,其他的“手臂”就刹那间失去控制,齐齐崩裂。
梦魇也无法再继续维持嚎叫的姿态,惨嚎一声就紧紧合拢了嘴巴。
之前一直无法抵抗的睡魔烟消云散,压在精神上的大石搬开,我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一振。就连眼睛中的视线也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可以让我一眼看到隐藏在梦魇皮下的那团浓厚血雾。
难怪之前刺中它床头处的眉心没有反应,我恍然大悟,原来它的弱点竟然是在床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