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姜收拾男装停当,包了头巾,又拿了一条丝绦往腰上一扎,背后别了金弓,腰上绑了银弹袋子,在宫门边来回踱了几圈,守门的卫士心领神会,背过身去,趁着这当儿,凤姜一溜烟跑出门去。
当凤姜瞅准了鸟雀,欲取金弓,往背后一摸没摸着。凤姜恍惚记得金弓是别在腰后,又怀疑自己根本没带金弓就出了门,于是连忙抄近路返回宫中,找了半天,心爱的金弓确乎是找不着了。
这金弓不比别物,不只是贵重,而是制造费时费工。铸造一把金弓,需得请制作礼器的大师傅,先制造模具,然后按配比融化金水,纯金不行,因为太软了,然后灌注金水浇筑,脱开模具打磨,装配调试,专业的工匠没个把月功夫备料铸造,根本制造不出来,问题是也没有制作金弓的专业的工匠。大师傅平日忙于制造礼器,根本不屑于制作这种小玩意。
制造出来成品如何还得看天意,用起来顺不顺手另说。如此珍贵心爱之物丢了,凤姜自是十分懊恼。寻思着能不能现成买一把,前日在大殿外偷听父王和晏相大司马谈话,听得楚国五湖商帮的范蠡也来了临淄,何不寻范蠡去买一个。
凤姜另外存了一个小心思:常听人说起范蠡,不知比父王长得如何?
那边范蠡和文种在原地守候,守了半天无人问询,只得先去找见了伯嚭,叙述些孩时旧事。
凤姜到了大齐官舍,卫尉认得这小霸王,颇为头痛。凤姜点名要见范蠡买一把金弓,卫尉知是范蠡文种出了门,只得带了凤姜来找四海商帮少主端木赐(孔子学生端木赐,字子贡)。
凤姜远远望见端木赐,当成了范蠡,心下颇为失望,心想传说中的“范郎”,看着倒像一头笨狼,实在没有传说中的丰神俊秀。
当下没好气比划着说:“我叫吕凤,我想买一把金弓,就是皮枪啊,手杆需得是金子打造。”
端木赐听了描述,一下子弄懂了,举起大拇指赞道:“吕凤小哥好大一票生意。皮枪这东西,我们商帮有现货,齐币十个即刻可以送到您府上。而你说的金弓,那要私人订制,然后研发制造,我粗略算了一下,需得一年功夫。这样吧,订金仅收一百两赤金,一年后交货。”
吕凤瞪大了眼睛:“一百赤金?”虽然对钱没有太大概念,也知道这是一笔巨款。
端木赐更正道:“一百两黄金只是订金,交货时还需一百两。本商帮纵横四海,老少无欺,一年后不能交货,我可以订立字据,双倍返还订金。”
凤姜大怒道:“你就是个奸商,好没道德!”
端木赐倒也不恼,好声好气说道:“道德?道德值几个钱?今日风行老聃《道德经》,须知先要吃饱饭才能谈道德。谈钱才是大道德!你这金弓,我回去需得延请大师傅,专门研究配方,制造模具,打磨锻造,装配成型,调试配货,哪样不花钱?二百两黄金,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敢应允制造这把金弓。”
端木赐一段抢白,凤姜自知失礼,但以为这端木赐就是范蠡,对他这外貌颇为失望,嘴上不肯饶人:“哼,生意人,哼!”
突闻一声大喝:“什么生意人!”范蠡狠狠盯着凤姜。
“哟嚯,你凶什么凶?”凤姜看见范蠡,一时楞了,又望着端木赐,十分疑惑,心想:“难道这才是传说中的范郎?”
范蠡最忌讳别人提“生意人”,一口怒气就冲着这不认识的小哥喷过去了,但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自感失态,挠了挠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