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凶手伏法之后。siw”
漫天的彩霞映衬着方逸伟的愁容满面,他的孝衣衣摆被山野郊外的风吹动着,一如心事起伏。
方逸伟升了科长,他主管的科室多是做务虚的工作,因而办公室还是在原来的秘书科,并不曾挪动。他还是老板的杨秘书,不过是身份上从普通科员变成了股级干部。虽然继承了谢平的遗产,他理应子承父业,去北京守护谢家的江山,但是他自小便在这座城市长大,大学毕业之后是一届贫农后代,在偏僻的山村做着他的大学生村官。有今日,全靠老板提携,老板的知遇之恩他是不好辜负的。相比商海浮沉,他更感兴趣于政界轮换。留守这座城,更因为母仇未报。那么凝波呢?坐在宽亮的会议室里的方逸伟,和所有与会人员一样,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老板的各项指示,他的脑子里有一瞬闪过刘凝波的身影,但是很快被他甩掉了。
“就算你跟我离婚,你也是我妻子,你是我妻子,不需要那张纸的证明。”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刘凝波说。可是当他和刘凝波之间隔着母亲的杀身之仇,爱情突然就薄如蝉翼了。许下诺言这是多么轻易的事情,而悔诺竟也这般易如反掌。尽管母亲不是刘凝波杀害的,但是康浩总是因为刘凝波才来到八尺门18号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怪责的理由是有些牵强,但是他需要一个迁怒的对象。警方已经展开了拉网式排查和地毯式搜索,但是康浩丝毫没有音信,仿佛从地球上凭空消失一般,而刘凝波也失去消息。心底里,方逸伟隐隐地担忧着刘凝波的安危,还有刘凝波的毒瘾。吸了毒的她会和谁混迹一处?可是方逸伟还是甩甩头,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像机器一样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去。纪要,汇报,事务安排,下乡,调研,座谈会。他不让自己有一刻停顿下来。只要停下来他就会想起刘凝波。凝波,你在哪里?凝波,对不起,你快回来。凝波,若你毁了,这一生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惶恐地想着,又惶恐地打断自己的思绪,就这么惶惶不可终日,又惶惶度过日复一日。向冰儿隔三差五都会到八尺门18号堵他,哭着鼻子忏悔和表白,他觉得厌烦,最后只能频繁地呆在值班室。
第267章产下双生子
而刘凝波呢?她被康浩锁在季小亭的小洋楼里,康浩寸步不离。康浩根本不敢走出那个房间,他也没有让季小亭知道房里关着刘凝波。他也惶惶不可终日着,又惶惶度过日复一日。他害怕警察随时随地闯入小洋楼,那么他这一生就彻底走到了尽头。二十多年的享乐生活一下子要告别,竟是这般不舍。活着,原来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刘凝波的毒瘾犯了两三次,每次都抓狂地要冲出房间去,康浩都堵在房门口。她对着康浩又咬又踢。康浩只能以暴力制服她。他摔她耳刮子,摔得她昏厥过去。看着她红肿的面庞,渗着血迹的唇角,他想起那些年他就是对她这么实施家暴的,他感到自责。如果时光可以来过,他一定好好对待她。可是,命运是个不可揣摩的玩意,那些年他像被人下了蛊,癫狂而变态。就因为那层膜吗?因为质疑她和谢平的不正当关系,他责罚她,报复她,让她生不如死。而现在,当他想要珍惜她的时候,老天却再也不给他机会,他对她的疼惜竟还是要以这样粗暴的方式表达。康浩把昏迷的刘凝波捆绑在椅子上,他害怕当自己也犯毒瘾的时候会无力阻止她。一旦她出了这个房间,他一定会被暴露,一旦警察来了,他这一生就结束了。他突然这么贪恋活着的时光,哪怕只是这四面墙里的一只生物,亦可以透过窗子看蓝蓝的天,变幻莫测的云。康浩的毒瘾远比刘凝波顽固,他发毒瘾的时候就用头去撞墙,心底里有个格外清晰的声音告诉他决不能走出这间房,没有读品吃,他还不会死,但是一旦出了这个房间,他就必死无疑了。
季小亭对紧闭的房门里发出的响动不是不感到奇怪,只是和康浩的相处模式是他畏惧他。他不敢过问他的事情,他像个听话的随从。有点孬种,但是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海岸,你没事吧?”季小亭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问道。
“你别管!走开!”房内传出康浩暴躁的喊声。
季小亭默默地在房门口放满食物,然后默默地走开。过一会儿再来到房门口时发现食物已经不见了,季小亭这才放心地离开小洋楼,离开农庄,回家去。他的妻子已经临近生产,季庆仁让他回家去。他们季家即将迎来第一位孙子,也是唯一的一位。
季小亭回到季公馆的时候,是日暮时分,华灯初上。时至秋日,整座季公馆都开始酝酿悲秋的情绪。所有植物是一阵秋风一阵黄。但是春困秋乏的情绪季公馆上下的佣人是不敢有的,因为季家那位神秘的少奶奶即将临盆。这位季家少奶奶不知道什么来头和背景,只因是季老爷子亲点的儿媳妇人选,深得老爷子喜爱,在季家便比大少爷季小亭更受人抬举。季家的佣人们都知道,季大少爷因为吃喝玩乐的纨绔恶习,一直不得老爷子欢心,但因为他是季家唯一的香火,老爷子也只能怒其不争。自从娶了季少奶奶之后,老爷子对季大少爷可温婉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一见面便是一阵痛训。现在,季家孙少爷出生在即,整个季公馆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有什么闪失。
季小亭到家的时候,公馆上下鸦雀无声。佣人们来去做着家务也只是踮着脚尖的,交谈更只是打手势,生怕发出了什么声音,惊动了养胎的季少奶奶。一看这架势,季小亭就知道季少奶奶已经用过晚膳,在房里休息呢。他正要往厨房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身后蓦然响起季庆仁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么晚回来,吃过饭了?”
季小亭回过身去,看见不知何时季庆仁坐在那套老式笨重的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因为客厅的光线调得暗,他竟在进门时没有注意到他。周管家见老爷子开始发话,就赶紧调亮了客厅的灯。瞬间,雪白的光线照亮了客厅每一个角落,把季庆仁衬得像一尊佛。季小亭一向畏惧父亲,被季庆仁不怒而威地问了一句话,原本饥肠辘辘,竟口是心非地答道:“吃……吃过了。”
季庆仁挥挥手,低下头继续看报纸:“吃过了,就上楼陪陪你媳妇去,别成天价往外跑。”
季小亭只得提脚向楼上走。刚走到一半,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季小亭站在楼梯上,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农庄上小洋楼的号码。季小亭连忙接听了,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康浩奄奄一息的声音:“快来……小亭快来!”接着便是“嘟嘟”的电话忙音。季小亭一下着了急,康浩躲在小洋楼有段时日,都拒绝和他见面,这一回突然打电话求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必须马上赶去帮他。当季小亭回身跑下楼梯去,季庆仁缓缓抬起的目光阻止了他的脚步。
“什么人那么重要?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要逼得你刚一到家又要往外跑?”季庆仁努力克制着即将飙出来的怒火。
季小亭心急如焚,但又畏惧父亲的严威,嗫嚅道:“是海岸,他打电话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康浩?”季庆仁一下怒目横眉起来,“你最近还和康浩在一起鬼混?我不是早就让你断了和他的来往吗?你怎么还和他鬼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杀人犯!报纸上都登了,警察到处搜捕他呢!”
季小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咬咬牙,迟疑了一下还是冲出门去。身后是季庆仁急迫的呼唤声,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了。季小亭不知道他这一去,身后尾随着他的是父亲的车子,还有季少奶奶的车子。他只顾驱车风驰电掣驶回了农庄。
季庆仁的车子尾随着季小亭的车子一路到了农庄。司机摇下了后座的车窗,季庆仁看见季小亭慌慌张张从车上下来,一溜烟跑进了小洋楼。小洋楼上方是一轮大而圆的明月嵌在晴朗的天幕里,清粼粼的月光像一层薄纱对着大地万物罩下来。小洋楼二楼的窗子洞开着,灯光雪亮。透过洞开的窗子,季庆仁看见了康浩的身影。对于康浩,他是认识的,他曾在自己的六十大寿上见过康浩的面,那时候康浩来贺寿,他也只能拿出主人对客人的热情态度,其实他对儿子的每一个酒肉朋友都是打心底里厌恶的。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儿子的整个人生都会不平坦,但是偏偏儿子对这康浩却情深意重。虽然口头上应承他不和此人来往,背地里却还是仗义相助。现在康浩沦为杀人犯,儿子居然还把他收留在小洋楼里,那岂不是犯了窝藏罪吗?季小亭虽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是心地善良。季家有这么大的产业,他也不需要季小亭有什么出息,只要平平安安度完此生便好。正思绪纷飞着,季庆仁看见窗子上出现了季小亭的身影,只见季小亭走到窗子边,刷一声拉上了窗帘,窗帘布上便只印着两个黑色的人影,接着两个人影往旁边一移也不见了。
季庆仁心下担心季小亭的安危,康浩毕竟是杀人犯,眼红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于是他果断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局电话:“喂,公安局吗?我知道杀人犯康浩的下落……”
小洋楼里,季小亭和康浩起了一番争执。康浩似乎有犯毒瘾的前兆,浑身微微地发着抖,再加上额上的伤、眼角的伤,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他努力用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指着座椅上被他捆了手脚的刘凝波对季小亭说:“快送她去医院。”
刘凝波双眼紧闭,似在昏迷中,浑身又剧烈颤抖着,嘴角不时有白沫流出来。季小亭看了看她,把康浩拉到一边道:“不是我不送她去医院,是她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可是她快要死了!”康浩情绪激动地抹着自己的脸。
“离开这个屋子,万一你暴露了怎么办?我爸说你现在是通缉犯!”季小亭也情绪激动地吼起来,“海岸,你吃喝玩乐什么不好?要去杀人?杀人啊!”
康浩整个人都像被电击了一般,他一步步后退,退到墙边去,直到后背抵在墙面上,面如土色,喃喃道:“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想的,可我当时像着了魔,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
“警察不会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杀了人又逃跑,一旦抓到就死路一条了,你不能暴露!”季小亭上前握住康浩的肩摇晃他。
康浩一下推开他,吼道:“可是不行,凝波会死的,我必须救她!她犯毒瘾啊,没有药物救治,她会出人命的,你快送她去医院!”
“她吸了毒?”季小亭吃惊地回身看着刘凝波,“那我就更不能送她去医院了,去了医院,医生知道她吸d肯定会通知警察,如果她被警察控制起来,那你就暴露了!”
康浩已经十分狂躁了,他背过身去不停用头撞墙,季小亭赶紧制止了他,“海岸,你这是干嘛?”
就在这时,门锁上传来钥匙转动钥匙孔的声音,二人一惊,齐齐看向门口。门开了,季家少奶奶大腹便便立在门上。
季大少奶大腹便便立在门框里,仿佛身上有着炫目的光彩般令人不敢逼视。康浩紧张地躲到季小亭身后去,不对,这个孕妇好生面熟啊!只听季小亭愕然地盯着季大少奶,支吾道:“你,你怎么来了?”
季大少奶将目光落在了墙边座椅上的刘凝波,她的眼睛瞬间瞪大,面色的血色也瞬间褪去。她用手撑住腰部,惶急地走向刘凝波,她慌乱地解着束缚在刘凝波身上的绳索,却怎么也解不开,她流着泪拍她的脸颊,然后冲季小亭吼叫:“快解开她的绳子!”
季小亭慌了,他从没看见季大少奶发如此大的火,他赶紧抖抖索索地走上前解开捆在刘凝波身上的绳索。季大少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起昏迷的刘凝波,两道足以杀死人的目光利刃一样射向康浩。康浩激灵灵一凛,就在这一瞬,他突然顿悟:司徒月!季小亭的老婆居然是司徒月!
司徒月已经扶着刘凝波吃力地向门外走去,季小亭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前,双手一张,挡在了门口,“不能走,你不能带她走!”
司徒月冷冷地看着季小亭,血丝夹杂着泪雾的目光令季小亭背脊都发凉了,只听她冷冷地不容抗拒地说道:“让开!”
季小亭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眼睁睁看着司徒月扶住刘凝波走出门去。刘凝波半梦半醒之间依稀见到一张脸,眉心一颗美人痣,她的心狂跳着:司徒月!可是她却唤不出她的名字,甚至她睁不开她沉重的眼皮。司徒月扶着她跌跌撞撞地下楼去,她瞥见刘凝波紧闭的眼角有一颗泪滴滑下来,她的心像刀割一般痛起来。分别数月,她的凝波怎么落到了这般田地?
刚扶着刘凝波出了小洋楼,就听警笛长鸣,司徒月抬头见许多车灯由远而近,一辆辆警车鱼贯停在了公路上。她没有理会,让司机帮忙将刘凝波扶上车,以最快速度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小洋楼。听到警笛声,康浩一下扑到了窗口,拉开窗帘见许多警察荷枪实弹下了警车,一把把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小洋楼。他的腿立时就软了,他拉上窗帘,回过身来,两